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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冬奧會「冰絲帶」閃亮「飛天」背後的故事
徐忠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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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4日，舉世矚目的2022北京冬奧會即將拉開大幕。地處北京市朝陽區奧林匹克公園林萃路 2號，作為北京冬奧會唯一新建的國家速滑館，與「鳥巢」、「水立方」三足鼎立，憑藉22條高低盤旋、環繞場館的「冰絲帶」狀曲面玻璃幕牆，成為「雙奧城市」北京的體育新地標。它由POPULOUS（博普樂思）公司負責設計，而擔任「冰絲帶」設計團隊的領軍人物，就是被譽為「敦煌守護神」常書鴻先生的孫子常飛，他的父親是旅日華僑，著名畫家常嘉煌。
常書鴻的孫子常飛讓北京冬奧會「冰絲帶」閃亮「飛天」背後的故事。
從小受祖父母和父親的藝術薰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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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3月14日，祖籍浙江省杭州市的常飛 ( 也稱常雅飛 ) 出生在甘肅省蘭州市一個藝術之家。他從小跟祖父常書鴻、祖母李承仙生活在敦煌，在莫高窟藝術寶庫的地上滾爬長大。在常飛五六歲時，祖父母和父親就指導他學習繪畫，讓他從小受到了良好的藝術薰陶。
在敦煌壁畫中，「仙女飛天」的畫面幾乎窟窟都有。千餘年間的敦煌「飛天」由於朝代的更替，中西文化的頻繁交流等變化，姿態意境、風格情趣都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在敦煌「飛天」的鼎盛時期，即整個唐代，敦煌「飛天」藝術形象達到了最完美的階段，是完全中國化的「飛天」。唐代大詩人李白詠贊敦煌〈仙女飛天〉詩：「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霓裳曳廣帶，飄拂升天行。」
「飛天」是敦煌最美的藝術，也是常書鴻心中美好的嚮往，因此他給孫子取的名字叫「常飛」。沒想到孫子真的遂了爺爺的心願，長大後果然在天上乘飛機飛來飛去。
祖母李承仙更多的是在生活上關心常飛，經常給孫子講敦煌的許多故事。祖母曾對他講過：莫高窟壁畫上的「仙女飛天」，不是因為仙女身生雙翼，而是憑著絢麗的彩色絲帶自由飛翔於天際，這讓他增長了知識和更多想像的空間。
考進浙江大學建築工程學院學習
在常飛高中畢業填報高考志願後，曾徵求祖母的意見。祖母對他說：「你也可以考慮學一門技術，有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至少不會餓肚子。繪畫是平面藝術，建築既是一門工科學科，也是包括技術實踐和藝術審美的綜合性學科，更被稱為立體藝術，比較適合你。」
也許是常飛從小在敦煌長大，那些藝術洞窟和別具一格的月牙泉景區古建築，頗讓他對建築有了獨特的感情。聽了祖母的話，他毅然選擇填報了他祖父年輕時就讀過的母校——浙江大學所屬的建築工程學院。因為這個學院擁有中國科學院院士1人、中國工程院院士 ( 含雙聘 )3人、外籍院士2人，師資陣容堅強。學科涵蓋了國家基本建設領域，建築、規劃、土木、水利、交通等交相輝映。土木工程高峰學科和建築規劃特色學科QS國際排名雙雙進入前100，形成了大跨空間結構與高性能材料、軟弱土與環境土工、飲用水安全保障與輸配技術、綠色建築、智慧城市等多個特色優勢研究方向。學科平臺支撐條件優越，擁有16個國家和省部級教學科研基地，取得了一系列在國內外有重要影響力的科技成果新進展。常飛希望自己在這所學院內既能傳承祖父母和父親的美術基因，也是遵循祖母的意見，能在建築學中走出一條常氏家族的發展新路，將來在建築行業創造出許多立體的藝術作品。
常飛以超過重點線的分數考進浙江大學建築工程學院後，便自覺發揚祖父母和父親在敦煌的吃苦耐勞精神，每天在課堂上認真聽教授上課，或者到建築工地觀摩實習，經常從寢室到教室和圖書室連成一線，廢寢忘食地學習建築工程設計等基礎知識。
身為浙江杭州人的常飛，十分熱愛被稱為「人間天堂」的故鄉。特別是風光秀麗的杭州西湖，讓他領略到與敦煌莫高窟完全不同的藝術世界。杭州斷橋不斷，還有許仙與白娘子的戀情故事；長橋不長，梁山伯與祝英台在杭求學的情景；還有劉莊、汪莊、靈隱寺、樓外樓、雷峰塔、西泠印社、錢江大橋等建築的文化與風格，都讓他吸收到了江南建築精細巧妙的藝術精華。
經過4年的寒窗苦讀，常飛以優異成績從浙江大學建築工程學院畢業。經過幾年的職場鍛煉，他成為中國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並於2010年進入跨國公司博普樂思工作。由於表現出色，幾年後便擔任公司董事和中國區執行總裁。
從此以後，常飛經常帶著團隊人員在中國多地飛行，積極參加體育、文化類專案的設計工作。其中承擔了杭州亞運會馬術中心、南京雨花國際足球場、江蘇省大劇院、新疆馬文化綜合體、珠海橫琴國際網球中心等十多個大專案的設計，取得了藝術和事業上的較大成功。
常飛團隊競賽國家速滑館設計方案勝出
2015年7月30日，國際奧會第128次全會在吉隆坡會展中心開幕。北京申冬奧代表團團長、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劉延東率團出席了開幕式。國際奧會委員在31日上午依次聽取2022年冬奧會申辦城市阿拉木圖、北京的陳述，下午經過85位國際奧會委員的不記名投票，最終北京獲得了85張選票中的44張，而阿拉木圖獲得了40張，棄權1張，北京以4票領先阿拉木圖。當天下午17時許，國際奧會主席巴赫正式宣佈：中國北京獲得2022年冬奧會的舉辦權！
兵馬未到，糧草先行。為籌辦好2022年北京冬奧會，中國奧會和北京冬奧會組委會經過半年多時間的謀劃，決定在北京朝陽區奧林匹克公園林萃路2號，將原來的曲棍球館拆除建設永久的國家速滑館，將其作為2022年冬奧會北京賽區唯一的新建競賽場館，在比賽時承擔速度滑冰等冰上運動的比賽任務。
經過不到半年時間的準備，受北京市政府委託，由北京市規劃國土委便組織開展了一場「國家速滑館建築概念方案國際競賽」活動。2016年6月6日，一份「全球招募國家速滑館建築設計方案的競賽公告」，便發佈在北京市規劃國土委網站上，歡迎全球優秀的、具有豐富體育場館建築設計經驗的設計機構參加競賽。
博普樂思設計公司
中國區執行總裁 常飛 |
看到競賽公告後，身為博普樂思設計公司中國區執行總裁的常飛聞風而動，立即召集設計團隊主要成員商議參加競賽事宜。他在會上表示：「為北京國家速滑館設計建築方案是國際體育建築領域的一座金色獎盃，我們一定要百倍努力、積極參與，絕不能錯失這次重大獲勝的機會！」
由於在此以前，博普樂思公司曾設計了1998年日本長野冬奧會速滑館和多功能體育館、2006年義大利都靈冬奧會速滑館、2012年英國倫敦奧運會主體育場、2014年俄羅斯索契冬奧會主體育場，可以說設計體育場館的經驗非常豐富。為了參與北京冬奧會的場館設計，並爭取在這場國際競賽中獲勝，博普樂思公司這個長期以設計體育建築見長的公司並沒以掉以輕心，而是廣納人才及時組成了一支跨大洲的專家設計團隊，其中有來自英國、美國和澳大利亞的頂級設計師，都參與到了方案設計中。
作為負責這個項目的常飛，在設計中最大希望是：在北京市奧林匹克公園內設計出最優秀的國家速滑館，同時為北京冬奧會組織委員會決策提供多種技術解決方案。因此，一開始他就將整個團隊的設計師分成兩組：其中一組負責國家速滑館總體規劃的示意圖設計，另外一組負責圍繞國家速滑館穹頂的玻璃幕牆設計。經他們設計出的國家速滑館的建築面積有8萬多平方米，場館南北長約220米，東西寬約160米，地上4層，地下2層。其冰面比賽區有3條400米速滑比賽道、1條速滑比賽練習道、1塊60米乘以30米多功能冰場、1塊61米乘以31米多功能冰場及1塊活動冰場。同時，館內還設有座席12,000個，不僅規模大，而且檔次高。
其中在比賽區內，他們還主動與北京相關設計院合作，建造了國內最大的室內冰上比賽場地。整個比賽區呈銀白色，純白色的冰場和銀色的天花板，給人帶來冬天的感覺。由於場館的玻璃幕牆完全是透明的，觀眾從裡面往外看景色非常優美。他們特意在場館的周圍，設計了一個由室外活動區和花園、綠樹、雕塑等景觀構成的廣場，讓觀眾在不同的季節觀賞不同的風光。
國家速滑館在冬奧會後利用問題，這是國內外許多大型賽事場館設計中的重要問題，如不能好好利用就有可能被拆除或造成浪費。根據北京冬奧會組委會「綠色辦奧運」的要求，主管部門和設計者從設計之初就考慮到場館的多功能開發、後續可持續利用等需要，在保證冬奧會速滑比賽和訓練所需的內場通道和容納製冰設備的前提下，要求方案中考慮全冰面覆蓋設計，並實現不同製冰區域的分別控制。這種設計對於場館溫度控制和製冰專業的技術水準要求非常高，雖然給設計者帶來了許多技術難題，需要花全力去攻關，卻能讓冬奧會賽後的場館更好用、更親民。
除了賽場和觀眾坐席，該團隊還專注於為場館設計各種便利設施。場館包括兩層地下結構，用於場館檢修和停車，可以說完美無缺。通過團隊人員的共同努力，常飛率領的設計團隊加班加點，及時完成了整個方案設計。
同年7月6日，包括常飛所在的博普勒斯設計有限公司在內，全球共有66家機構提交了競賽方案。隨後，組織方邀請權威專家從66個競賽方案中，認真選取最優秀的建築設計方案。經過反復挑選，初步從參加競賽的66家機構中選出12家設計機構，其中有5家來自中國境內，其他的則來自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同年11月上旬，這12家設計機構的方案就在北京冬奧會賽事開始的地方——國家體育場完成了方案初步評審工作。
在正式評審之前，組織方請有關專業40多名專家組成了技術工作小組，對國家速滑館的規劃和建築、結構、交通、造價、製冰等設備工藝、體育賽事和工藝、賽後運營等7個方面的參賽方案進行技術初審，形成了一份意見匯總報告，供評審委員會評委參考。
在評審委員會組成人員中，有3位中國工程院院士、4位全國建築勘察設計名師，還有北京冬奧組委、政府出資方和主辦單位代表、國際滑冰聯盟主席和技術代表，由中國工程院院士王建國擔任評審委員會主席。這場評審歷時兩天。評委們經過3輪記名投票，選出3個優勝方案作為候選。經公證處公證，這3個方案分別是北京舒立茨建築設計有限公司的A01方案、常飛所在的博普勒斯設計有限公司的A04方案和哈爾濱工業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的A12方案。
接著，3個設計方案進入了「三選一」終選環節，在此之前根據競賽規則，主管單位要求3家設計單位又各自對設計方案進行了優化和完善。最終經綜合評審專家的推薦意見，評審委員會選擇了常飛所在的博普勒斯設計有限公司A04方案作為實施方案。
「冰絲帶」設計靈感來自常飛兒時的生活
說到博普勒斯設計有限公司A04方案為何能在激烈的競爭中勝出？為什麼國家速滑館的外號稱為「冰絲帶」？這與博普樂思中國區執行總裁常飛的創意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早在常飛少年時期，其祖父母和父親就在畫室中指導他臨摹〈飛天〉的畫作，「仙女飛天」時衣服上的彩色絲帶在空中飛舞，不僅舞姿與花樣滑冰運動員一樣動人心魄，而且那飄舞的彩色絲帶給人以非常靈動的美感。
1981年，鄧小平同志到敦煌視察，他和常書鴻同歲，當他得知常書鴻年事已高、且在敦煌生活中有諸多困難後說：「常書鴻是我們國家的國寶，請他到北京去吧！」1982年3月，根據鄧小平的安排，常書鴻和妻子李承仙被調到北京，常書鴻擔任國家文物局顧問（相當於副局長），李承仙也成為國家文物局的研究員。
於是，常飛便與祖父祖母從敦煌來到北京生活。一到冬天，在北海、什刹海等公園的冰場上，經常有成群結隊的成年人和很多孩子去滑冰。最讓常飛等孩子們感興趣的活動，是在冰面上玩耍旋轉的陀螺。這是老北京的傳統冰上遊戲——「冰尜」，也稱作「冰陀螺」。孩子們手拿一個小陀螺，放在冰面上，先用鞭子上的繩子將陀螺帶動旋轉起來，再用鞭子抽打陀螺，然後越抽越快。陀螺飛速旋轉，閃爍的光線看上去像一個不斷上升的螺旋，它也像速滑運動員在冰上的速滑運動。
月光下的冰絲帶 |
回憶起冰陀螺的高速旋轉和躍動，讓常飛看到了擁有無限的能量和可能性，恰好也符合速滑運動的特點。於是敦煌「仙女飛天」在空中飛舞的彩色絲帶，與北海、什刹海公園的冰場上高速旋轉的「冰陀螺」，在他的腦海裡融合成了「冰絲帶」，也就成了他設計國家速滑館的藝術靈感。
因此，最終呈現在市民面前的A04方案，以冰和速度高度融合的「冰絲帶」為設計理念，其建築立面線條流暢、造型富有動感，特別是炫目的色彩和速度呈現在22條光帶上，猶如冰面上飛馳而過的速滑運動員滑過的痕跡，體現了冰上運動的速度和激情。這也成了國家速滑館有了一個「冰絲帶」的外號。每到晚上，沿外牆曲面設置的透明管將內置彩色光帶，可變幻出不同顏色的動感光帶，營造出流光溢彩的效果，這使「冰絲帶」成為遊客所鍾愛的一個自拍景點。
在評審過程中，國際滑冰聯盟主席Jan Dijkema先生對此次活動的組織給予了高度肯定。他對北京冬奧會「冰絲帶」通過開展國際競賽選取設計方案的專業做法十分讚賞，稱讚「這是中國的速滑館、北京的速滑館，未來還會是一個很好的地標建築」。
國家速滑館 |
由此可見，北京這座別出心裁的「冰絲帶」，其設計構思源於「敦煌飛天」這樣一份歷久彌新寶貴的中國記憶。從「冰陀螺」演化為「冰絲帶」，而國家速滑館的設計方案也完成了從「寫實」到「寫意」的華美蛻變。
漂亮的北京冬奧會的唯一永久場館「冰絲帶」控制高度為55米，與曾經舉辦過2008北京奧運會的69米高的國家體育場「鳥巢」、30米高的國家游泳中心「水立方」（北京冬奧會期間變成「冰立方」）遙相呼應、共放光芒，將在2022北京冬奧會期間，一起為中國和北京書寫「雙奧運」的新篇章。
常書鴻的孫子常飛，不僅讓「冰絲帶」在北京冬奧會上閃亮「飛天」，也讓敦煌的「飛天」藝術在北京冬奧會上閃亮飛舞！
（徐忠友／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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