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天寒,在這個季節為抵禦寒冷,就是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家鄉甜米酒。米酒香,
米酒甜。一碗甜酒下肚,無論屋外是北風呼呼,還是雪花飛揚。甜酒從心裡暖出來,從
頭暖到腳。那暖流持續地從心裡向外溢,臉上開始熱乎乎的,微微地泛紅。這一整天都
不覺得冷了。
家鄉人認為沒有酒味飄香的山村是沒有靈性的,尤其是米酒的味道。如果說青山綠
水,小橋人家是家鄉一幅美麗的山水畫卷,那清亮透明,馨香怡人,風味獨特的糯米
酒就是家鄉一首美妙的詩句了。在兒時的記憶中,家鄉那個如詩似畫的小鎮,總是那麼
“醉”意盎然。一縷思歸的情懷隨著米酒的飄香氤氳開來,那麼的溫馨,那麼的恬然。
喝酒是人生的一種樂趣也是一種享受,更是閑遐時的一些雅興。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
小酌或痛飲,能在酒中放鬆一下心情,也不為過。醉了嘛,也無妨,人生能有幾回醉?
在家鄉,家家戶戶都會自釀糯米酒。也都喜歡喝糯米酒,少數較寬裕的人家,年底會請
釀酒師上門,架起蒸籠,用穀子蒸出幾瓶高度穀燒,留作招待上門的稀客,就像吃肉丸
放鞭炮貼春聯一樣。糯米酒是過年必需的飲食。親戚朋友來家裡拜年,必先喝酒,然後
開始吃飯。主婦也會聞風而動,端上菜後,提上一壺燙熱的米酒,來到客人面前,請客
人吃自家的糯米酒。有的客人比較苟禮,或者酒量不大,於是主婦打仗似的,派人抓住
客人的雙手讓他不能動彈,把壺中酒往客人碗裡盡情地倒。菜可以不吃完,但碗中的酒
必須喝光,方顯出主人的大方和好客。只要大家喝得醉意熏然而高興。
記憶中,家鄉人一到臘月,就得窩糯米酒了,自釀自飲,享受農家田園之樂。唐代
有“把酒話桑麻”和“樽酒家貧只舊醅”的詩句,可見當時農家巳有自釀自飲和用米酒
待客的風俗。家鄉人窩糯米酒的糯米一般是剛打的新米,捧一把在手裡,粒粒光潤鮮亮
飽滿,聞著有陽光的暖香味。瞅著午間紅猛日頭,這時媽媽便說:“趁著天氣暖和,該
窩糯米酒了”。於是一家子開始總動員,淘米的淘米,洗缸的洗缸。姐姐在輾白藥(酒
麴),把米饅頭狀的幹白藥用酒瓶子輾得細細的,拿到日頭底下曬。母親和我給酒缸做
窼,母親翻箱倒櫃找破棉被、舊棉絮之類,我和妹妹則去草間抱稻草。5 歲的小妹跟在
屁股後面來回跑著、叫著。釀糯米酒先要把糯米(50 餘斤)浸上一天一夜,第二天撈
起來淘盡,晾十多分鐘後放在杉木做的大飯蒸裡蒸熟;糯米飯出籠了,灶間裡芳香濃郁,
有春天的清鮮和秋日的香糯。這時媽會搓了四個飯球,給我們小孩吃,雪白的飯球晶瑩
如花兒,又暖手,竟有些捨不得吃,而 5 歲的小妹則吃得滿臉全是糯飯,引得大家哄堂
大笑,小妹看見我們笑,也跟著手舞腳跳的又笑、又唱起來……糯飯在竹匾上撥涼,母
親細細地撒上白藥(酒麴)拌和,然後移入酒缸,按每 100 斤原料加淨水 200 至 250 斤
的比例,同拌曲後的米飯裝入酒罈內攪勻後加蓋,再在米缸四周裹上一層厚稻草,上面
鋪上草連子,讓米飯在靜置室內發酵,讓其自然糖化。經 10 ~ 15 天發酵,壇內會發出
濃厚的酒香,酒精逐漸下沉,酒液開始澄清,說明發酵基本結束,糯米飯就釀成了米酒。
這種自製米酒略有甜味,有營養,冬飲一杯能舒筋活血,祛寒提神。做酒用的水是烏溪
江清澈見底,無巧染,純天然溪水。剩下的酒糟可做小菜,撈上一小碗,放些蝦仁、帶
魚等,可製成可口的佳餚。
糯米酒溫中益氣、補氣養顏,還有提神解乏、解渴消暑,促進血液迴圈、潤膚的功
效;同時它還可刺激消化腺地分泌,增進食欲,有助消化。糯米經過釀制,營養成分更
易於人體吸收,是中老年人、孕產婦和身體虛弱者補氣養血之佳品。用糯米酒燉制肉類
能使肉質更加細嫩,易於消化。對面色不華、自汗,或平素體質虛弱、頭暈眼眩、面色
萎黃、少氣乏力、中虛胃痛、便清等症也有一定作用。據傳 1935 年,劉英、粟裕率領
中國工農紅軍挺進師進入浙西南小鎮王村口,開闢了以王村口為中心的浙西南遊擊根據
地。在王村口一帶開展了三年艱苦卓絕的遊擊戰爭,當地老百姓夾道歡迎紅軍,並以自
家釀的“糯米酒”熱情招待。當時挺進師在國民黨重重包圍追擊,人困馬乏的情況下,
喝了家鄉糯米酒頓覺精神倍增、驍勇善戰。從此紅軍與家鄉“糯米酒”結下深厚情感。
現今家鄉“糯米酒”,不但在農家、農家樂的 桌上少不了它。它巳成為家鄉的名牌產
品走向市場,銷往四方,成為展示家鄉原生態農產品,打造長三角休閒旅遊名鎮的一張
品牌“名片”。家鄉糯米酒香味濃郁,充滿靈性飄香四方。
(曉融 / 遂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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