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关於本会 《台浙天地》 友站连结 浙江省人民政府网站 繁体中文 联络我们  
浙江省旅台湾同乡联谊总会

母亲的针线活

张先林

  有一种灯光,深深地在我的心灵上烙上印记,那是母亲在漆黑中,默默守候著灯光干著全家人的针线活的那种温馨……多么像一幅幅珍藏於心室的永不褪色的油画啊!我总有一种无法言表的特殊情感。
  那时,小镇人夜间照明,用的是桐油灯盏和火篾。每天夜幕降临,忙了一天农活的母亲便点起火篾插在木柱上,母亲在火篾灯中洗碗,收拾厨房。然后点燃灯盏,把灯放在饭桌上,搬出装针线的笸篓。油灯下的母亲坐在桌旁,凑近油灯为我们纳鞋底、缝鞋帮,穿针引线。由於光线太暗,灯火忽呀忽呀的闪。母亲每次穿线的时候,总要把头紧贴著灯火才能看清,以至於多次被烧著了几缕头髮,小火苗顺著髮丝迅速上躥。母亲这时总会吃惊的「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苦笑著说:「唉,又忘记了。」由於白天忙,农活多,全家6口人的缝缝补补和做鞋的活计自然就挤到晚上。有几次我深夜被尿憋醒的时候,仍然看到母亲在微弱的灯光里,弯著腰低著头,嫺熟而富有节奏的动作,已经鐫刻在我记忆的深处。油灯下母亲將自己憔悴的身影映在暗暗的墙面上,昏黄的光晕里,她的样子很美,也很疲惫。像皮影戏里人物的剪影,瘦且单薄。后来只要我们睡下,母亲便悄悄到另一个房间里做活去了。
  我上小学后,还是按计划供应布票,家中缝补的活计自然多。不同的是灯盏、火篾巳换成煤油灯了,父亲用旧墨水瓶,灌上煤油,製成简易煤油灯。每到晚上忙完一天农活的母亲,便在灯下开做夜活了,我们姐弟几个便围在桌旁开始看书做作业,母亲总把油灯推向我们近一些,然后把身子吃力的向灯前移,边做针线边叮嚀我们要好好学习,將来有出息。那时,我们还不能理解母亲那一份梔子花蕾般含满了期望的心。早晨醒来,我们鼻孔抠出来的全是黑黑的东西,母亲说那是被油烟熏的,母亲怕影响我们身体,第二天做作业时便点起蜡烛,待我们作业做好,马上换成煤油灯,说蜡烛贵省点是点哩。后来,父亲放排到衢州时买来了一盏带玻璃灯罩的油灯为我们照明,那感觉好多了,不但灯亮了许多,油烟也少,再也不用受油烟「薰陶」的苦了。
  母亲的针线活总是做不完的,而最繁杂的活是为一家人做过冬的棉鞋,鞋底很厚,民间叫做「千层底」,因为晴雨都要穿,鞋底薄了不保暖还会渗水。多半寸厚的鞋底,用密密的针线穿凿,上面纵横排列著数千个针眼。你能想像,在这项製造温暖的工程里,母亲的手承受著多大的压力,甚至可能受到的伤痛。日復一日,母亲的眼睛越来越差,做针线活时更是凑在灯火旁,常常不是手被烫伤,便是缝补的衣服烧著,仍坚持借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做针线活,深夜里我能窥到母亲那羸弱的剪影……
  那一年,「母亲」去世了,走完了她八十二年的沧桑岁月,我和妻子望著她留下的藤条编的针线笸篓,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决定把它留下,因为针线笸篓永远装著我童年的美好时光,缝补过岁月,连缀著情感,还有母亲把持著针线笸篓时那慈祥的笑脸,看著它总觉得,里面的剪刀、纽扣、顶针、碎布头儿……都是「母亲」的无言关爱和温暖。

(张先林/遂昌)


回本期目录    《台浙天地》总目录

浙江省旅台湾同乡联谊总会 会址:108台北市万华区和平西路三段382巷11弄17號5楼
发行人兼社长:胡李世美 总编辑:留问政 联络秘书:徐薇蕙
电话:(02)23045561 传真:(02)2302-0435
深圳联络主任:寧松林 电话:+86-137-234565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