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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 生 蟹

金　星

　　海礁上有一種蟹不像蟹、螺不像螺的怪物，外面背個大螺殼，裡面藏只小螃蟹，漁夫們俗稱螺蟹，又叫寄生蟹。其中，還有個故事哩！
　　據傳，在古代，東海邊上有個姓石的漁霸，既殘暴又貪財，就連石頭他也恨不得刨層皮占為己有。所以，漁民們都叫他石刨皮。
　　石刨皮喜歡搜集古董，只要一發現那家有件稀奇的東西，他就要挖空心思弄到手。
　　有一天，他從海邊走過，看見漁民巧郎赤著膊，小肚上圍著塊紅肚兜，在海水裡竄起、潛落，變戲法似地徒手捉了一條條活蹦亂跳的海魚來，嘴裡還輕快地吹著呼哨。
　　為此，石刨皮看得入了迷，驚異地問巧郎捉魚的秘密。巧郎手指身上的紅肚兜，笑著說：「我全靠這祖傳之寶。只要我把紅肚兜在海裡一擺動，龍王就會派鯊魚將軍把活魚送到我手中。」
　　石刨皮一聽紅肚兜有這麼大的魔力，禁不住心癢眼紅起來。他想把紅肚兜占為己有，巧郎不答應。
　　巧郎說：「你可知這紅肚兜是什麼東西？它不是一般的紅肚兜，它是大鬧東海哪吒的紅肚兜，又稱混天淩，有降龍伏虎的神通，故而龍王也怕它。這種稀世的珍寶，我怎能讓給你呢？」
　　石刨皮聽之，更想把它占為己有。他軟硬兼施，邊騙邊嚇，最後忍痛用二十擔大米把它買下。而巧郎卻把這些大米，悄悄地贈送給那些受欺壓的貧苦漁民。
　　第二天，剛巧是石刨皮五十大壽，百樣菜肴都已齊備，就差幾條鮮活魚，幫廚和廚師都很焦急。但石刨皮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說：「大家不要發愁，今天老爺要親自下海，捉幾條大海魚，讓諸親好友嘗嘗味道。」說著，他拿起紅肚兜就往海裡走。
　　然而，他在海水裡用紅肚兜折騰了半天，什麼魚兒也沒捉到，氣得他哇哇直叫，知道上當了。於是，他馬上派人把巧郎捉來，五花大綁的吊在海邊的一根長竹竿上，準備漲潮時把他丟入海中去餵大魚。當時，差役們在海邊把巧郎捆綁停當，就吆五喝六的回家吃壽酒去了。
　　誰知，差役們走後不久，海灘上急匆匆走來一個身穿綢衣的駝背。巧郎一看，他是石刨皮的丈人，是從遠方趕來吃壽酒的。巧郎靈機一動，高聲喊道：「綁駝背呵！綁駝背！」那駝背抬頭一看，見是個英俊的後生，綁吊在長竹竿上，便好奇地上前問道：「你是怎麼啦，為何如此？」於是，巧郎將計就計，告訴他自己原是駝背，昨晚有仙人指點，如此這般的能醫治駝背病。現在，他果然背不駝了。
　　原來，石刨皮的丈人是個勢利商人，因為背駝常常被人取笑，感到很懊惱。現今，聽說捆吊竹竿能夠醫治駝背病，心中竊喜。此時，他把巧郎從竹竿上放下來，前前後後，瞧了又瞧，見他果然腰板筆直，毫無駝背之痕跡。
　　不過，他還心存疑惑。他對巧郎說：「小兄弟，像我這樣的駝背也能醫嗎？」巧郎朝他背上用力一擊，嬉笑著說「保險（死）保險（死）！」那人這才放下心來，要求巧郎把他五花大綁的吊捆在竹竿上。而後，巧郎吹著口哨，揚長而去。
　　卻說那天，石刨皮在壽堂裡被人們灌得酩酊大醉，半夜裡醒來，才想起巧郎的事。他迷迷糊糊地帶著幾個醉得東歪西倒的狗腿子，來到海邊。因為是黑夜裡，又是醉眼朦朧，差役們匆促地把人從竹竿上放了下來，也不仔細看看，驗明身份，就把人往海裡一拋，走了。
　　當時，石刨皮的丈人，在竹竿上捆吊了大半天，已是昏睡過去。等到他被拋入海中，這才「啊」的喊了一聲。可是，一個浪頭，把這一貫仗勢欺人的駝背商人捲入了海底，向海龍王報到去了。
　　隔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巧郎來到了石家門前。石刨皮開門一看，「媽呀」一聲，嚇得他抱頭就往內屋逃，鑽入床底下直打顫。巧郎跟著進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床下拖出來。
　　石刨皮跪下來連忙叩頭求饒，戰戰兢兢地說：「你你，你饒了我吧！只要你饒了我這條狗命，我替你造墳、招魂、做道場，我什麼都可依你……」
　　巧郎故作驚訝地說：「怎麼啦？老爺。你怕什麼。我不是來索命報仇，我是來感謝你的呀！」
　　接著，他又說：「昨晚，你把我拋入海中，我就聽到水裡開鑼喝道，搖旗吶喊，非常熱鬧。只聽有人高聲叫道：『有請駙馬公』我道請誰？原來蝦兵蟹將擁著烏龜丞相前來請我呢！不由分說，他們把我抬了就走，一路上吹吹打打，進了水晶龍宮。」
　　「嘿！那水晶龍宮呀，真是富麗堂皇，金光燦爛。中間是十八根桔黃色的金柱子，十八條小金龍在上下盤旋，嘴裡不斷噴出五色火焰。而在其兩側，則是晶瑩玉潔的水晶牆，四面鑲嵌著閃光的藍寶石。還有，頭頂是盞寶蓮燈，放射出萬道霞光，而四十九盞七色珠燈，圍著寶蓮燈打轉，不停地變幻著奇異的光彩，照得白玉鋪成的地面異常好看。而在大殿前，有一座用珊瑚、翡翠、珍珠、鑽石堆砌成的假山，四周是一脈碧水的仙池。仙池的泉水是從青龍口噴射而出，池裡有五光十色的魚兒，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還不算，那美麗的龍女，即龍王二公主，才叫人癡迷呢！她有一雙海水般清澈的眼睛，雪白潤澤的脖子上掛著一串光閃閃的鑽石項鍊，身穿鳳毛金絲織成的上衣和珍珠鑲嵌的白羅裙，嬌滴滴的一聲，彷彿是林中的百靈，我做夢也沒想到她會做我的夫人。老爺，現今我為二駙馬，但『飲水不忘掘井人』，我把老爺的威名告訴龍王，龍王聽了，特地派我來請你去做他的大駙馬呢！」
　　石刨皮被巧郎的一番話說得心花怒放，早把巧郎過去對他的捉弄，忘得一乾二淨。
　　但是，到水晶龍宮怎麼去呢？巧郎說：「老爺威名大，乘瓦缸去，敲打起來瓦缸的聲音洪亮，才顯得氣派與眾不同。敲打聲音一傳入龍宮，老龍王自會派小青龍來迎接你的。」
　　那一天，石刨皮按照巧郎的話，整裝出發。石刨皮乘瓦缸，巧郎划木盆，各執一棒，敲敲打打飄出外洋。巧郎是越敲越重，石刨皮越敲越響，只聽「匡當」一聲，瓦缸裂開了一條縫，海水「嘩嘩」地湧進缸來。石刨皮嚇壞了，大喊「救命」，但卻被洶湧的波濤無情地捲入海底去了。
　　當時，石刨皮仗著一點水性，一沉入海底，就掙扎著鑽進海螺殼中。哪知他從此再也逃不出來，變成了一隻寄居於螺殼內的寄生蟹了。

（金星／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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