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與吳兆寧在東陽 | 2018年4月10日,我們在東陽訪問了金華市黃埔同學會會長吳兆寧先生,請他談談一生的經歷。
吳先生說,我是東陽人,父親(吳允周將軍)1938年受命在陝西王曲襄助創辦黃埔軍校七分校,為八年抗戰培育基層軍官最力。
1947年,父親調任軍校成都校本部教育處長,後晉升為教育長。
黃埔軍校生活
他說,我1929年農曆四月二十五日生在南京(時父親在南京工作,參加過北伐、淞滬抗戰)。三歲時弟弟出生後,才回到老家(東陽)新城(今東陽江鎮新東村)。
1948年在杭州安定中學高中畢業。
中學畢業後,由於受父親吳允周(國軍中將)的影響,與同鄉同學的黃悅澄等三人跑到南京,報考了黃埔軍校二十三期(校本部在成都)。其時,遼沈戰役結束,淮海戰役已經打響了。
錄取後,學員結伴在南京浦口上船,坐長江航輪花了四天四夜到達武漢,再換船到宜賓轉到重慶,然後,轉車前往成都的校本部報到。
到達軍校時,學校領導層有了變化,蔣中正已辭去校長職務,改由原教育長關麟征出任校長,父親(吳允周)接任軍校的教育長之職。父親聽說我們到來,派車將我和幾位同鄉兼同學以及招生處負責人一起請到家中吃飯。席間,父親說到我的生母在我十二歲時就不幸亡故,言談之間,不免流露出幾分愴傷(父親後續娶繼母,由此,我有了幾位同父異母的弟妹)。
那時,國共內戰加劇,成都校本部雖已錄取新生一千餘人,實際上,只有四百多人前來報到。校方延宕到(1948)十二月開課。入伍生編為三個中隊,我在二中隊受訓,直至1949年二月份,我才分派到炮兵科,我的那二位同鄉黃悅澄與蔡國平則分配到通訊科讀書。
1949年一月,人民解放軍在淮海戰役中取得了決定性勝利,國軍節節敗退,為了補充前線的軍事幹部,到了二月份,原定四年制教育的二十二期學員提前畢業離校。
接下來,北平“國共和談”破裂,解放軍兵臨武漢城下,川東告急。
黃埔二十二期前排居中者為關麟征將軍 (1949年3月3日) | 八月,校長關麟征接任陸軍總司令,由此,調張耀東出任軍校校長。九月十二日,蔣介石自重慶抵達成都。十四日,蔣到軍校對師生訓示閱兵,父親任校閱官兼總指揮。十一月初,軍校原擬遷往雲南大理,因雲南生變,只好中止。
同月下旬,解放軍長驅直入,攻佔綦江,重慶也面臨解放。
三十日,蔣介石集合二十三期官生訓話,告誡完成遷校、保校以及建國複國的神聖任務,宣佈二十三期學員提前畢業,同時,命令台籍學生空運返台。至於說我們二十三期未及分配的學生並同二十四期新生向西昌遷發。
在遷校前(十二月初),我的後母攜弟兆麟、妹亞莉與軍校眷屬先行乘機飛台,父親留校待命。記得那些日子,父親叮囑我說:“你雖為教育長之子,亦當與同學同生死、共患難。”
吳兆寧在軍校(1948) | 父親直至二十二日才搭機去海口,後至臺灣。
在軍校就讀期間,有幾件事讓我印象至深:七分校有一名學生(熊惠荃)很得父親賞識,父親將他推薦給胡宗南任機要秘書(熊更名為熊向暉/後任中共中央統戰部長),熊將大量機密軍事情報輸送給延安,為保衛延安與人民解放戰爭事業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1949年中秋節,父親邀請周嘉賓(張治中女婿)夫婦到我家赴宴。時張治中已在北平起義。
周說:“我們夫妻已買好去香港機票,準備從香港轉至北京。”
父親聽了,對我說:“共產黨中有我不少朋友,你不用去臺灣,大陸解放後,可在共產黨政府找一份工作。”
十二月,軍校師生及教導團計二、三千人在教育處長李永忠的帶領下,就在遷校途中宣佈起義。自此,黃埔軍校在大陸消失。
成都軍校在西昌,被編入解放軍十八軍團六十軍一八一師(時胡耀邦任兵團政治部主任),更名為“西南軍政大學川西分校”,由成都軍管會接收。
志願軍戰士吳兆寧 | 抗美援朝勳章 | 1950年,我被派去修築成渝鐵路和組織民工的工作。抗美援朝開始後,我申請加入中國人民志願軍。1951年二月,我被批准赴朝參加第五次戰役,任炮兵營第三連副連長,由於我在火線上表現積極,被提幹入團。
第五次戰役中,我軍一個團覆沒。
1953年,板門店談判簽訂停戰協定,志願軍勝利班師回國。我和部分人員被遣送到東北遼西軍區北鎮縣學習大隊,軍事管制二年,追查全團覆沒的原因。
1954年十月,由於歷史上的原因(父親在臺灣以及我在黃埔軍經歷),我被遷送回到東陽老家務農。
當年,我年輕力強,在老家(新城)務農,可說是個好把式,什麼耕田、插秧、種地,甚至,焐草木灰這些技術性較強的農活,樣樣拿得起來,與當地的老農民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後來,我成為鄉村學校的代教老師、民辦老師,也在新城五七高中當“赤腳教師”(拿工分),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
擔任東陽政協副主席
吳兆寧(80年代) | 粉碎四人幫以後,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我被落實政策。1981年,當選為省、市兩級人大代表;1984年九月,東陽縣政協召開六屆一次會議(時年五十五歲),有幸被推舉為特邀委員,並當選為政協副主席,自此連任六、七、八、九屆專職副主席。與此同時,我亦被推薦成為金華市政協委員(任第一屆常委、第二、三屆委員)。
任永康市政協副主席(90年代) | 在東陽縣五屆政協時(1990),增設了對台僑務組。由於這項工作原先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到了第六屆政協會議時,又分設為對台工作組、僑務工作組(兩個小組)。
至第七屆政協時,根據對台工作的新形勢,為了工作的需要,對台工作組改稱“祖國統一工作委員會”。經常委會分工決定,由我擔任(對台小組)組長和(祖國統一工作委員會)主任。
1998年四月,政協換屆(我已七十歲),才離開領導崗位,不過,仍擔任了十一屆的常委。可以說,在任職政協委員、常委、副主席的這二十年政協生涯中,成為我一生中最愉快、最光榮、最值得懷念的日子。我非常珍惜這段難得的工作機會,在領導的幫助指導下,我與政協同仁合作共事,融洽相處,同舟共濟,肝膽相照,親身經歷參與了祖國統一大業的工作。
在縣委統戰部與僑務部門的幫助下,我們基本摸清了全縣(市)的臺屬、僑屬的情況。在全省各市區縣中,可以說,我們東陽去台人員和港澳同胞人數較多,也是全省的重點集中區域。
在臺灣和香港均有東陽同鄉會組織。這些年來,我們建立了不同程度的聯繫。東陽市三胞親屬較多,華僑有僑聯組織,對台有臺屬聯絡點,東陽也是全省黃埔同學較為集中之地,占全省黃埔同學的1/7左右(黃埔同學會成員220人/90年代),由此,設立了一個聯絡組。
在臺灣,按黃埔期別設立的黃埔同學分會,掌握了這些情況以後,對我們開展祖國統一與對台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1985年11月28日,東陽召開全市臺屬代表會議,成立臺胞臺屬聯誼會,我當選為會長。會上,確立了“發揚愛國主義精神,聯絡感情,增進友誼,共同為東陽經濟服務、為統一祖國服務”的宗旨。
1987年後,臺灣當局開放了民眾到大陸探親,對台工作出現了新形勢,我們的對台工作也越來越具有廣泛的群眾性。由此,加強對臺屬的宣傳教育,發揮臺屬的特殊作和也顯得日益重要。
為此,經領導同意,配合對台工作部門,我們在一九八七年一月八日至十八日在臺屬易於集中的吳寧、巍山、上盧、六石、南馬、湖溪六個點,分別召開了臺屬新春茶話會。
各點加起來共計有臺屬六百人參加,同時,我們邀請臺屬所在鎮、鄉黨委的一名成員參加,會議各為一天。
為了開好這次會議,我們做了充分準備,在會上,我談了自己落實政策以後到政協機關工作的切身體會,將大家共同關心的對台工作方針、“一國二制”的內涵對大家作了宣傳,並將省委台辦編印的小冊子《為統一祖國振興中華而努力》的宣傳材料發給大家,講介了台聯會的宗旨與任務,使得與會臺屬與鄉鎮幹部進一步認清了形勢,明確了任務,加強了與臺屬的通信聯繫,共同做好返回大陸探親臺胞的接待工作,從而達到發揮臺屬的特殊作用。
我們分點召開臺胞春節茶話會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擴大宣傳面,加深對台情的瞭解,許多臺屬將其親屬返鄉探親的行程及時與我們溝通,使我們獲得了更多的台情。
1988年清明節前,臺北東陽同鄉會組織了一百三十二人的大型返鄉探親團,在總幹事趙菊芳、副總幹事李榮琦的帶領下,分二批回來探親。他們行程的航班、次車、以及大部分成員的名單,都由東陽臺屬提供的,也使得我們在接待上有了主動權。
四月一日,我到金華火車站接他們返鄉。那一年(1988),返鄉探親的臺胞共有六百八十七人次,包括退役將軍、博士、高級工程師、商人,還有臺北同鄉會的理監事,高雄浙江同鄉會的理事長。他們有解放前去台的第一代臺胞,也有在台出生的第二代臺胞,不少人是在台辦企業、經商或從事文教工作。
這些年來,我們對於大部分回鄉探親的臺胞,都能做到主動上門拜訪,對於重點人物,則邀請來城,由政府出面接待並陪同參訪。臨行時,我們送給探親團東陽木雕《東陽風光》,至今仍掛在臺北同鄉會會館的正廳。
台聯會理事也能自覺配合政府搞好接待工作,臺胞普遍感到滿意。返台後,不少人紛紛撰寫《返鄉觀感》或《探親紀實》,刊載在同鄉會的會刊上。可以說,一九八八年的接待工作,為我以後四次去台進行聯誼活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做好重點臺胞、臺屬工作
寧波有個船王(包玉剛),通過感情聯絡,使他回鄉投資開工廠。
我們東陽也有一個臺灣報業钜子(王惕吾先生)(註1)。他的一個親戚(趙惠仁)文革時被開除公職回家。中央[81]44號下達後,落實了去台人員親屬政策,補發他十年工資,並推薦東陽縣五屆政協委員。後來,又被推舉為省政協委員、金華政協常委、縣政協副主席。
在1982年春節召開的一次全縣台僑屬座談會上,我與他相識,兩人很快就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為重修王惕吾祖墳的事,我多次到過王先生老家(王家村)。王家祖墳修復後,拍攝了一卷錄像帶寄給王惕吾先生。
有一次,趙惠仁哥哥趙克仁回鄉探親,我參與了接待。趙先生表達了王惕吾有意贊助東陽辦教育意向,想在東陽辦一所一流大學。
我聽了,覺得辦大學並非易事,當時大學招生由國家統配生源,層層審批,辦成後,還要常年投入巨大財力,東陽尚不具備這些條件。建議他設立一個王惕吾獎學基金會,支援東陽的教育事業。
1989年五月,趙氏兄妹去香港會見了王惕吾先生,我送他們去杭州上飛機。在那次見面中,初步確定了王先生準備回鄉辦教育、創設醫院等多個項目的意向,也確定了王惕吾獎學金的設立。
我的臺灣探親之旅
到臺灣探親是我多年來的願望,在1989年終於夢想成真。
自從1949年以後,我們一家人分居臺灣、中國大陸和美國三個地方。1972年後才有通信聯繫。
1984年底,我到政協機關工作後,曾去過香港會親。
1985年,外甥從美國來北京大學讀書,我到北京去探望過他。
1987年,我的六弟從美國回東陽老家祭祖掃墓,政府不僅出面接待,還落實歸還了父親在東陽城內的老宅,給了我一個安穩的住家。後來,我四次到訪臺灣探親,所見所聞,更加深了我對祖國統一的信心,也是將對台工作做到臺灣去的極好機會。
首次到台探親
1988年十一月七日,臺灣開放大陸同胞去台深親,不過,我的第一次申請去台卻頗費周折。臺灣出入境管理局寄來了“不予批准”的復函,理由是:“查吳兆寧君表填浙江省東陽縣政協副主席,依據戡亂條例,不予批准。”
收到復函後,我推敲了“表填”二個字,心想,表上不填,不就可以獲准了嗎?於是,又寄去一張因年老體弱,已經退休的假證明,對方果然批准了。
1989年八月二十一日,終於成行,我第一次踏上了臺灣的探親之旅。在行前,可說做足了準備工作,我梳理了近幾年來接待臺胞時的記錄,列了一份港、台二地需要拜訪人士的名單,與此同時,走訪了重點對象在大陸的親戚,為他們捎信帶物。
此外,還摘錄了當年東陽“七•二三洪災”的實況錄像等。
這些材料大部分派上了用場。當時“六•四事件”留在人們心中的陰影未散,更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在八月二十一日啟程,十一月二十一日返回東陽,途徑香港時,在同鄉會會館又停留了七天(全程整整三個月)。
我先後四次拜會了王惕吾先生,就他捐贈項目進行商談。這是行前東陽市梅峻書記、童德成市長、陸錫經主席交待過的。
八月二十八日抵台,父親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王先生剛來過電話,約你明天十點去《聯合報》見他。”
次日早上,正在吃早飯,臺北東陽同鄉會理事長呂秋文就打電話過來,約我八點前由他陪我去聯合報社。事後,我才知道,王先生住在陽明山,怕我不識路,請呂先生帶我過去。
我們一起到了他的辦公室,我向他表達了東陽市領導對他的問候。王先生和藹可親,離鄉多年,仍是一口濃重的鄉音,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他向我索要建材、鋼材、水泥這些建築物資的清單。
原來,王先生贊助專案的資金要以物資進口,怕這邊“吃銅”(東陽話/被貪汙了)。我說,東陽的父母官為官清廉,深得人心,項目那麼多,鋼材、水泥等全部進口,需要在寧波中轉,運輸困難,希望三分之一以外匯形式支付,不過,他沒有採納。
事後,我的表弟徐戴榮、副理事長陳和貴告訴我,王惕吾堅持以物資形式進口不無原因,他怕會有“資匪”嫌疑,容易成為他人攻擊的口實。進口物資(屬“商業往來”),不易被人指責。
談到他資助的巍山醫院項目時,他有些猶豫,因為他的祖家王村光離巍山很近,雖說方便了王村光的村民,可是那裡是鄉下,人口稀少,怕“搖風”(東陽話/病人不多)。我說,東陽縣城是全縣中心,居民稠密,已經有一座規模的人民醫院,如果再投入資金是最好不過了,你可以派個行家去考察一下。派誰去呢?我提出派我在台的初中同學徐日暉。
徐曾任臺灣空軍醫療處處長,退役後,擔任臺灣一家醫院的院長。他聽了,覺得我的主意不錯。當場叫徐載榮打電話給徐日暉,問道,什麼時候去大陸?我介面說,來台前我去看過徐日暉的母親,他母親托我捎口信,自己身體不太好,來日無多,遲了,怕見不上面了。
此時,坐在一邊的王必成(王惕吾的兒子)開口說話了,大意是,我們王家已表態的事,一定會兌現的,關鍵是你們的辦事效率。我到臺北後,《東陽同鄉會刊》登載了我到達臺灣的簡訊,因此,差不多每天有宴請的電話,還有人專程從高雄、台中趕來見我。大家見面時,話題最多的是“六四動亂”與東陽七•二三洪災。
有一天,東陽同鄉會的王人豪過來看我,建議我可以在同鄉會發起救災募捐活動。九月三日,同鄉會召開理監事會,邀請我參加,許多理監事我都接待過,不少人是我中小學的同學。
開會時,我介紹了七•二三洪災的實情,因行前有準備,有事例、有實據、有數字,大家聽了更加關心。王人豪第一個發言,提議募捐救災。會議主持者理事長陳和貴帶頭認捐一萬美元(這次活動共募得三萬多美元)。討論到如何將募款發放到災民手中,有位理事提議由同鄉會派人到東陽親自發放,以免有人“侵吞”。
我說,這樣做不適合,這是對家鄉人民的不尊重。我提議交給當地紅十會或民政局發放,登記造冊。同鄉會可以監督,大家採納了我的意見。
吳兆寧與父親吳允周將軍(80年代) | 十一月十二日,臺北黃埔校友會二百餘人集會,因父親是七分校的教育長,我又是黃埔末期學員,特別邀請我以師弟身份陪父親參加。在會上,我介紹了東陽黃埔同學會的活動情況,代表東陽同學會對大家的問候(時東陽黃埔同學會有二百十八人/其中七十二人是七分校的)。他們感到奇怪,怎麼東陽也會有黃埔同學會?
有一天,陳和貴先生宴請,陪客有胡儀敏將軍,東陽南湖人,曾任臺灣情報局副局長。因“江南事件”受牽連,被革職服刑二年多。
見面時,我說:“久仰大名,在‘江南事件’中,你是代人受過。”他聽了,很高興,說道,我很想回鄉探親,只是在臺灣情治系統做事過,不敢回來。經我解釋後,消除了疑慮。以後,他每次返鄉探親時,都要過來看我。
有一次,我陪政協副主席郭俊喜去南湖看他,見面客敘後,他拉我到一邊交談,說道,受蔣緯國的委託,要我到北京瞭解一下,蔣介石父子靈寢回大陸入土為安的事,要我談點看法。
我考慮了一下說,臺灣民進黨台獨派人士來說,一定會高興,不過,根據目前兩岸的局勢,還有些困難。
第二次臺灣之旅
1990年四月,我第二次去臺灣,我家有兄弟姐妹九人,分別在大陸、臺灣、美國。父親有一個大團圓的夢想,要我們一起到臺灣相聚。但是,大家分居三地,各人都有事,很難實現團圓之夢。
那次到臺灣做了四件事,一是向在台親友講解了千島湖事件真相;二是在臺北東陽同鄉會的理監事會上,解釋了呂秋文為家鄉捐資辦學而引起的誤會;三是協助東陽木雕廠在臺北舉辦木雕精品的展銷活動,請王惕吾先生到場剪綵;四是拜會了台中縣勞動協會,就該協會駐東辦事處的有關事宜交換了意見。
第三次臺灣之行
我的第三次臺灣之行是1992年去的,行前,市委童書記特別交代,要我向王惕吾先生提出幫助修建地方鐵路的事。
到了臺灣,父親為我預約了見面的時間,那天我由同鄉會的呂秋文理事長陪同,到了王家公館,王惕吾已經在大門口接我了。進了客廳,剛坐下,他就說,我對農業專案有興趣,臺灣的農業很先進,想為家鄉搞一個有關農業技術培訓的專案。
我心裡有數,在到王家之前,我已經與幾位同鄉提到修建鐵路的事。王先生也估計我會提到,他的這些話就將我的口封死了。我也就不提修鐵路了,順著他的意思,建議此事由東陽農業局或科協來辦。他說,東陽人施嘉昌教授是農業專家,今天也來了。
那天來的還有另一個人,台南高分院的院長(葛義才先生),一見面,就對我說:“我們總算見面了,上一次是想見不敢見,今天是王惕公邀請,我做陪客,一大早就從花蓮飛過來。”我和葛義才是初中同學,退休後,返鄉探親。
我的第四次去臺灣是1996年八月,到臺灣為父親奔喪,也是我最後一次到臺灣。王惕吾老先生已經過世,再也沒能見到他了。父親的喪事很隆重,那天有我們這一期黃埔畢業的十六位同學也來了,大部分是朝鮮戰爭第五次戰役被俘後去了臺灣。
我們相互敘述各自的經歷,在交談中,我瞭解到二十三期同學中,在1949年十二月底前離開大陸與朝鮮戰爭中被俘去臺灣的共有六十多位(在台),多數在軍界服役,少數從商後成了大亨。
我的四次臺灣之旅,既加深了兩岸同鄉的感情,結識了更多的同鄉,又領略了臺灣風光,既看到了寶島經濟繁榮、交通便捷、物質生活富裕的一面,也看到了許多社會陰暗面,台獨分子的囂張,給原外省人帶來的種種憂慮與不安,更增加了我對臺灣與祖國大陸統一聯誼工作的積極性和信心。
尾 聲
在紀念抗戰勝利的日子裡,這場中華民族的血性張揚到極致的衛國戰爭中,有超過三百萬中國軍人為國捐軀,傷殘者更巨。每一位老兵的經歷都是中華民族不可磨滅的歷史,每一位老兵都是國家不可忘卻的記憶。
近年來,東陽市組織了一個陽光公益志願者協會。退休後,我為他們在東陽(老兵較集中地區)提供钜明與諮詢,參與他們的公益活動。
註1:王惕吾(1913—1996),字瑞鐘,東陽人,新聞出版界名人,上海文化大學畢業。1930年南京中央軍校第八期、中央訓練團黨政班。大陸時期,投身軍旅,累升至副師長。1949年5月創辦《民族報》、《民族晚報》,1951年改名《聯合報》,為臺灣三大報之一。歷任發行人、社長、董事長、臺灣世界中文報業協會副主席。
(龔玉和/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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