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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卜乃夫與杭州西湖

龔玉和

  作家無名氏(1917-2002)一生的落腳之地甚多,祖籍揚州,出生在南京,中學未畢業隻身跑到北平,在北京大學旁聽。1940年在西安(獨居華山一年),後來又到了重慶。抗戰勝利後,卜乃夫由內地回上海,後轉往杭州,直至1982年移居香港,最後定居臺北。可以說,他一生在杭州居住的時間最長,在其筆下,西湖是一個永恆的主題,也是一生愛怨交加,欲不能之所。

(年青時的卜乃夫)

  其實,無名氏有名有姓,大名卜乃夫,又名卜寧,“無名氏”只是筆名罷了。
  上世紀四十年代,他的書《北極風情畫》、《塔里的女人》等在大後方風靡一時,為眾多讀者追捧,成為我國新文學時期第一暢銷書。此書洛陽紙貴,一版再版,五百數十餘次重印,仍暢銷不衰。
  到了八十年代,新文學運動時期的作家,大陸只有巴金,在臺灣也碩果僅存的卜乃夫一個人了,因此,有“國寶級作家”之譽,被稱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作家。
  近代以來,許多海外華文讀者對於西湖的認知,或許,就是從他的文字開始的。那麼,他是怎會到杭州來的?對卜來說,當時(1946)上海是一個初開碼頭,出版業務尚未開展。而他卻想擇屋幽居,潛心創作。
  於是乎,遠走高飛,到了杭州,得到一位友人(丁一心)介紹,入住茅家埠。
  戶主聽說,住客乃是一位鼎鼎有名的作家,大喜過望,說道,入住可免膳宿費,條件只有一個,每天為其孫子教書二~三小時。
  卜想,吾非走投無路,豈能在荒村小學當猢猻王?只得向丁君謝罪,擇居搬到鼓樓外的一個尼姑庵(慧心庵)居住。尼庵主持也有二個條件,一是必須茹素;二是佛門清靜,不能有外人打擾。吃素與寧靜,正合卜乃夫心意,由此,就在庵院裡住了下來,息交絕遊,斷除酬酢,開始了他的雄圖霸業,創作小說《無名書》二卷《野獸、野獸、野獸》與《海豔》。
  庵院客人不多,蕭瑟、荒涼,無名氏仿佛遁入了一個與社會瞪隔的世外桃源,為創作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清靜環境。雖說清心寡欲,閉門寫作,然而,他愛好美術,在林風眠畫展上,觀賞了林的新作,給了他一個震憾。
  1947年9月的一個星期天,無名氏如約來到林家,見到一位穿綠襯衫的青年,身軀魁梧,有一雙閃亮的大眼睛,唇上有八字小胡。風眠介紹道:“這位是趙無極先生。”無極聽了,說道:“早就聽林先生談起你,本想來看你,聽說你住在尼姑庵?”
  無極見他注意自己的鬍子,解釋道:“我太年輕,如不留鬍子,恐怕課堂裡壓不住學生。”

(前排趙無華、蘭蘭(無極夫人)、愛犬(朵麗)、卜乃夫、後排林風眠、趙無極、趙嘉陵(無極兒子))

  無名氏寫道,我與風眠、無極交往的那段日子,成為畢生極為可貴的歲月。風眠亦有同感,多次說:“我平生最愉快的時辰莫過於與你、無極來往的這段時期。”
  無極有一次說,在認識卜乃夫前:“我與林先生兩個人與誰也不交往,僅僅我們兩家彼此來往,後來才有了你的加入。”
  林風眠自嘲說,我們三個人全是“白日夢想家”。蘭蘭(無極夫人謝錦蘭)更是笑著說:“你們三個人只要在一起,談著談著,漸漸地做夢了,自以為了不起!”但我(卜乃夫)卻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人終必耀於畫史。而我的夢倒難說,於是,他們二個人就戲稱,我是他們的啦啦隊長。
  卜又說:“自1947至1950年,有三、四年,在杭州作為鄰居,我與風眠、無極幾乎每週必聚一二次,海闊天空暢敘半日。”
  那年(1947)冬天,風眠在上海舉行個人畫展,無名氏赴滬幫著宣傳,寫了篇《東方文藝復興的先驅者—林風眠》。後來,無極也在上海大新公司開個展,作為出國前的熱身。
  卜乃夫亦寫了篇《趙無極,中國油畫界一顆慧星》載於滬上報刊。
  次年(1948)1月,無極到尼庵來看卜乃夫,說道:“我將要去法國讀書了,我想將葛嶺山麓24號房子(今西湖山莊地塊)借你住,此事我與林先生商量過了。”卜聽了,吃了一驚,說道:“這怎麼行?我也住不起。”
  無極解釋道:“我不要你買,也不收租金。只希望你留下保姆與那條狗(朵麗)就行。”
  又說:“大小十間房子,連室內設備,包括傢俱、被褥、畫冊、唱片、書籍全歸你用。”
  1950年5月,無極的妹妹無華在母親的陪同下由滬到杭休養。
  無華是個天之嬌女,父親是上海灘上的銀行家,從小學到高中,每次考試總是名列前茅,月考門門奪魁,被視為女中奇才。只是好勝心切,過度用功,在大學讀書時得了肺結核,纏綿床第達七、八年之久,又得了腎臟炎、眼疾,真是多病多愁,多災纏身。其時,芳齡二十六,因門第觀念,似有卓而不群之嫌。
  無華與無名氏雖有過接觸,礙於分居二地,不可能有什麼交往。
  這次主動到杭,無名氏已隱約感到,無華對自己的為人與寫的作品早有景仰,可惜家門森嚴,苦無機會,這次天賜良緣,到葛嶺相聚。無華父母對無名氏的為人也素有好感。
  母親送她來,只住了二十幾天,見無華與卜乃夫相處融洽,情投意合,遊山玩水,索性藉故返滬,讓他們獨處,成全倆人。無華容貌風度絕佳,談吐嫻雅,給人相當美麗的印象。
  那段時期,卜乃夫與無華倆人享盡人間樂趣,湖心泛舟、蘇堤踏春、三潭賞月、滔光觀日、曲院看荷、玉泉讀魚、白堤迎柳、靈隱聽鐘、花港觀魚、樓外樓淺酌....。一對情人,若如此徜徉於湖山之間,牽手紅桃綠柳畔,沉醉於熱戀之中,宛若活神仙!暮春,江南群鶯亂飛,花紅碧樹,湖水似酒,青山如醉,滿溢千萬蜜意,處處仙境,人非木石,孰能無情?何況無名氏與佳人早就相互傾慕,可說情投意合。
  後來,無名氏將那段經歷化為文字,發表在海外媒體上,引起了各方關注。
  西湖,不僅有江南的柔山麗水,更有一段段讓人刻骨銘心的浪漫情韻!
  不過,那些浪漫文字不僅引起人們對西湖美色與柔情的想往,也引發了一個小小的爭議。事情是這樣的,1982年,海外某報越洋打電話向無名氏索稿,於是,他就將幾篇文章與早年寫給無華的四封情書,一併寄了過去,題為《葛嶺夢痕》。
  臺灣一家有兩百萬銷數大報副刊,連續一周整版刊載,該報美洲版也轉載了文章。未料,無華的兄長趙無極剛巧來台開畫展,甫抵東京,即獲某報記者電話,詢問其妹與無名氏相戀,有無其事?
  無極剛下飛機,風塵僕僕,並不知卜乃夫的《葛嶺夢痕》已在華文媒體中鬧得沸沸揚揚,劈頭竟逢此問,為免麻煩,信口答以:“沒有此事,”以為一了百了。
  那位元記者窮追不捨,馬上打電話到香港問卜乃夫,對趙氏發言有何意見?

(卜乃夫在臺灣)

  卜乃夫心想,謠言止於智者,不表態或許省卻麻煩,便說:“我不願對此發表意見。”次日,報上登出:“趙無極受訪時說,那是謠言。”
  未料,此事竟然轟動一時。不少朋友讀了,一再催促無名氏表態,說道:“你如沉默不語,別人不會欣賞你的超脫,以為你心虛哩!”
  無名氏迫不得已,只得寫了專文《我,趙無華、趙無極》,洋洋兩萬餘言,提出證據、原始材料,交某報發表。由此,一場風雨才算平息。不過,這段小插曲也讓《葛嶺夢痕》插翅飛翔,在海外華人中家喻戶曉,讓世人領略到了西湖山水對於熱戀中的男女是如此的重要,猶如花前月下那樣,情深意長,難舍難棄。西湖“愛情聖地”之名也不脛而走,傳遍全球。
  無名氏的著作不僅在海外華文讀者中廣為知曉,自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也在國內廣泛發行。其文字為兩岸三地幾代讀者所追捧,成為西湖文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西湖,不僅山水清秀,且柔情深遠,更有許多令人難於忘懷的愛情故事。上世紀中期以後,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他的遭到頗為坎坷,文革時期,他的一個朋友,方為良(畢業於浙江大學法律系)。1950年在杭州時,因慕名相識無名氏,二人一直往來。
  文革時,作為教師的方為良被紅衛兵毒打,從上海逃到杭州無名氏處。為此,無名氏受牽連因而囚獄年餘。患難之交,兩人關係非密切。卜乃夫移居臺灣後,他在大陸的所有事務經由方為良為其代表。

(徐忠友/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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