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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年的第一個夜晚，母親帶著無限的眷戀走了，79 歲的老母親走完了她的人間苦
旅，緩緩地走向天國。天空飄起了新年的第一場雪，那零零碎碎的雪花，裹著陣陣北風
擠到我的心裡。讓我感覺這是有生以來最寒冷的一天。
望著母親慈祥的遺容，眼前浮現起一幕幕往事。
母親的一生，是勤勞艱苦的一生。由於父親英年早逝，一家四口的重擔全壓到了母
親一個人身上，為了讓我們兄妹三個都先後上學念書，在新中國建立的初期就先後加入
互助組和農業合作社，參加農業勞動，又是純農戶，沒有外來收入，就靠母親農業生產
的一點收入，維持一家生計，母親的壓力之大，擔子之重，生活之艱辛就可想而知了，
她吃的苦比一般農村婦女要多得多。她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白天在外忙田頭，晚上
點燈夜戰忙家務，大田裡樣樣活搭得上，自留田四季蔥綠，子女們總是一身光鮮。上世
紀八十年代，分地到戶，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母親和村莊裡的村民一樣，生產
熱情更是高漲，除了完成國家徵購任務和口糧、種子以外，還常常向國家賣餘糧，到市
場上去賣自己種上來的，家裡又吃不了的芋艿、帶豆、蕃茄、茄子等各個季節的時令農
副產品，換取一些少許零花錢，以補家用。
母親的一生，是熱心善良的一生。她助人為樂，同情弱者，把別人的痛苦當作自己
的痛苦。就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接濟比我們更貧窮的鄉親。有一年，宅上一位長輩發
急病，她深更半夜隻身跑到鎮上，敲開藥店大門，為長輩買來急救藥。我家前面有座小
木橋，遇到颳風下雨，母親就讓我們在橋上鋪些稻草，方便行人，還讓我們去攙扶年老
體弱的人過橋。
母親的一生，是開明賢慧的一生。她知書達理，性格堅強。解放初期，她含辛茹苦
撐起全家門頭，支持鄉里的姐妹們參加互助組和農業生產合作社而奔忙。正是母親的熱
情帶領下，被婦女姐妹們選為婦女主任，成為受人尊敬的一名村幹部。兒女們長大後，
母親繼續承擔繁忙的家務，讓我們在外面安心工作。文革十年，父親蒙受冤屈被審查多
年，改革開放中，小兒子艱苦創業步履艱難，但她從不悲觀，從無怨言，用加倍的關愛
給了我們渡過難關的勇氣和力量。
母親的一生，是誠實正派的一生。我們年幼時不懂事，拿了人家的東西，她知道後，
就逼著我們去還給人家。她自己更是身體力行。有一次，她到鎮上去買一隻醬缸，回到
家才發現店家多付了八毛錢，母親就頂著烈日，趕到鎮上，把多付的八毛錢還給店家。
這些事深深地印在我們兒女們的心上，使我們懂得怎樣為人，怎樣做事。
最近十多年來，母親身患多種疾病，基本上臥床不起，每年都要進幾次醫院。但在
子女們的照顧和醫務人員的救護下，一次次脫離了危險。子女們不管多忙，總要抽空看
望母親，尤其是妹妹，幾年如一日在母親身邊服侍。子女們都說，有老母在，常來看看，
便是福分；一旦老母不在，想看也看不到了。我們本以為，以現在的經濟條件和醫學水
準，憑子女的悉心照料和母親的樂觀心態，她老人家一定能再活五年十年。誰料 1996
年新年的第一天，病魔竟奪走了她的生命。從此我們再也看不到慈愛的老母親了，豈不
痛哉！
母親走得很安詳。她是帶著滿意的微笑離開我們的。在母親生病的這些年頭，親朋
好友、左鄰右舍，還有隊裡村裡的幹部，經常來看望母親，給她送來了溫暖，使她在心
靈上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母親雖然離開了我們，但她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我們決不辜負母親生前
的期望，一定更加勤奮努力工作，更加珍惜幸福生活，兄弟姐妹更加團結互助，親友鄰
里更加和睦相處，以此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
( 鐘一凡 / 寧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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