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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 年十一月三日至六日，國共兩軍曾在浙
江之登步島實施登陸與反登陸作戰。近年，亞太
及環宇風雲，奪島戰成熱門話題，引發臺灣、大
陸、美英日本和東南亞幾國軍事界和教授學人對
登步奪島戰作深入調查研究。本人當年在桃花島
親歷戰役，今就所見所聞及所知介紹於眾，盼教
正。
國民黨第七兵團固守浙江
1949 年五月三日，人民解放軍進克杭州省城，
十六日奉命離杭繼續進軍。三野第七兵團所轄三
個軍：22 軍（軍長孫繼先、政委丁秋生）東征寧
波紹興；包括攻取舟山群島，舟山時為寧波專區
轄定海縣。21 軍（軍長滕海清、政委康志強）進
略溫州台州。35 軍（軍長吳化文、政委何克希）
警備杭嘉湖及金華嚴州，清剿國民黨殘軍及反共
遊擊隊。
當時，溫州有國軍暫編 200 師師長兼溫州區
專員葉芳起義，中共浙南遊擊縱隊（司令員兼政委龍躍），已於五月七日開進溫州市區，
但局勢不穩，起義一部反水。三野副政委、中共浙江省委書記兼省主席譚震林面囑 21
軍滕軍長康政委親率 63 師速抵溫州與浙南縱隊會師。62 師走中路、61 師在左路。迨南
下野戰軍於五月二十八日入溫州城與浙南縱隊會師，國軍餘部懼殲，退入洞頭，披山幾
島。
61 師在左路，於五月二十二日解放了嵊縣和新昌。五月二十五日解放溪口及奉化縣
城。師長胡煒、政委王靜敏、副師長葉泰清、師政治部主任李清泉巡視豐鎬房、小洋房、
蔣母墓等幾處，除關照管事人外，還派警衛連好生保護。六月十八日，61師抵天臺縣時，
奉命協同 22 軍之 65 師攻擊寧海之青年軍及交通警察九總隊。於七月五日解放寧海縣城
和象山石浦後，準備南下溫州。八月三十一日接上級電令，歸 22 軍指揮，擔負從南翼
攻取舟山群島重任。
當時，第七兵團（司令員王建安、副司令員王必成、政委譚啟龍、副政委姬鵬飛）
和浙東前線指揮所（司令員宋時輪、副司令員王必成、政委姬鵬飛）決定，由 22 軍並
指揮 21 軍之 61 師“包打舟山”。
踞守舟山群島此時有淞滬及浙東撤退來部隊，經編並整訓，有五萬餘眾。主力是 75
軍（代號興中部隊，軍長吳仲直）和青年軍 87 軍（代號長江部隊，軍長段雲）且有海
軍第一艦隊（司令劉廣凱），有艦太康、永定 8 艦和炮艇 20 艘。空軍定海城郊機場常
駐戰機 23 架。
八月十八日，22 軍攻擊大榭島，十九日全殲守敵占島。
十月三日至五日，22 軍以四個步兵團、軍炮團和特縱炮團攻打金塘島，殲守軍 75
軍之 102 師和 75 軍炮兵營。只師長朱式勤百幾十人，由海軍接出回定海。
蔣經國 1949 年十月十一日記：今日接獲報告稱，舟山之六橫、蝦峙各島業已放棄，
金塘亦因之失陷，定海大門敞開，形勢益見危急矣，父親不得不親自前往該地視察，下
午一時四十五分飛往定海，我亦隨行。石覺、周岩、王叔銘接到蔣介石及隨同的東南軍
政長官陳誠、空軍總司令周至柔、海軍總司令桂永清及郭懺、蔣經國及政要俞飛鵬、穀
正綱。十月十一日至十四日，蔣陳一行研討整頓。蔣氏並深入連排巡視，關心士兵，問
寒問暖，“三軍莫不感奮”。又扣押 102 師師長朱式勤送臺北，後軍法判處徒刑十二年。
此番整頓，有助提升國軍守島決心與戰鬥力。
決定，胡璉 12 兵團棄守廣東潮汕，調胡兵團之 19 軍（軍長劉雲瀚）和 67 軍（代號
雄獅部隊，軍長劉廉一）北援舟山，分兩個船隊北航。19 軍途中逢金門告急，接電令
改駛金門島，參加了金門戰役。67 軍船團於十月二十七日全部抵達舟山本島，舟山防
衛部（司令官石覺、副司令官柳際明、駱振韶）以 67 軍為機動兵團，舟山國軍戰略總
預備隊。67 軍已到舟山，人民解放軍情報偵察失靈不知道。
六橫桃花逐島進攻
當金塘為共軍攻佔，駐六橫青年軍棄守後撤，61 師於十月七日（農曆八月十六日）
搶佔六橫，十一日取蝦峙島。決以 183 團（團長杜紹三，政委劉傳新）加 182 團（團長
陶繼藩，政委程祖光）一個營攻打桃花，桃花島守軍為 221 師副師長程立佐指揮的交警
第九總隊（總隊長文煥卿）和 662 團 3 營，共軍於十月十八日強渡，戰至十九日，殲九
總（只總隊長文煥卿等 192 人逃出）及青年軍一個連，俘蔣軍 1200 餘人。程立佐率 3
營餘眾突回登步島。此戰，61 師傷亡 220 人。
桃花攻下後，前指及 22 軍命令 61 師迅速攻取登步島。
登步島是舟山群島中一個面積為 15.88 平方公里的島嶼，有居民 3602 人，它南距桃
花 0.54 海裡，東鄰朱家尖島 1.10 海裡，北與號“小上海”的沈家門隔海相望，距 3.80
海裡，正扼舟山國軍軍運咽喉。在金塘、六橫、桃花為共方占取後，登步為國共勢所必
爭，舟山防衛部命令，87 軍（時段雲奉調回臺灣，已由朱致一接任軍長）之 221 師（師
長吳淵明）以師直和 661 團（團長蕭化育），662 團（團長陳謙，欠第 2 營駐守螞蟻島，
第 3 營桃花損失一個連）防衛登步。其 663 團（團長湯紹箕）駐守朱家尖島。朱致一原
任國軍中號趙子龍師的獨立 95 師師長。我研判青年軍守登步兵力約 3600 官兵。
登步戰前，石覺曾兩度親臨登步視察，指示守軍兵力、火力配置，並以 80 軍一個山
炮連配該師，期以陸海空聯合戰力，擊滅共軍於水際及灘頭。
1949 年十月，（本人）奉“定海軍事管制委員會（主任謝福林將軍）派遣，隨南線
前鋒 61 師渡海進兵作支前接管。登步鏖戰時，我在桃花師後指。登步戰後，派我到六
橫島，為 62 師之 184 團（團長趙俠增，政委項丹）聯絡服務，該團自三門灣直開六橫
備攻舟山，並掩護桃花 61 師側後安全。項丹政委告我：本團是彭雪楓將軍淮北子弟兵，
因距師部較遠，暫歸 61 師指揮。不久，因有步兵 187 團（團長王愛希政委易若俠）加
63 師炮營自溫州北上參戰舟山，要駐屯六橫下莊鄉練兵備戰。定海軍管會命我以軍代
表，偕軍地人員共十一人軍事接管國府鄉政權。建立鄉人民政府，任命我為鄉長，領
導民眾全力支援大軍，解放沈家門定海城。我鄉迅速動員出漁船民 113 人到 187 團及
63 師炮營做支前船夫，其中技術高經驗多的叫“船老大”，並輔教大軍幹戰學習航海
操舵蓬基本技術。由此 61 師、21 軍和我有深厚的歷史聯繫和濃厚感情。胡煒（1920—
2018）於 2007 年告我攻入桃花後，全師指戰員共八千稍零。除在蝦峙、六橫各派駐一
個連以維護交通，在寧波穿山半島的郭巨海濱方門朱家嶴設有兵站 40 餘人擔負大陸與
桃花人員，彈械、主副食運輸及在寧海縣城留有病傷幾十人外，全師都在桃花。
1949 年九月十日前，61 師尚在象山半島大陸時，曾“抽調大批幹部與戰士分配到各
有關單位：分區警備團、地方財經幹部、學海空軍幹部調軍大學習幹部達數百人之多。
加上調高射炮手，調給地方一個建制連及抽調工作隊，調出老弱殘疾等一個月，調出近
千人！這是個龐大數字。調出談話、配備、處理又是一個巨大的工作（上述系時任 61
師政治部主任李清泉，1949 年九月九日日記，載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鐵流千里》
P97）更有師政委王靜敏、副師長葉泰清幾人調出 61 師。由胡煒師長兼師政委，李清泉
升師副政委，183 團團長王超任師副參謀長（副團長杜紹三升團長），師領導只胡李王
三人。
在攻取桃花後攻擊登步前，61師位突前、孤立，側後空虛可慮。1949年十月十二日，
蔣介石在定海城“召桂永清、石覺、周岩等海陸空將領研商防衛定海、收復金塘、六橫
島之計畫”（見《危急存亡之秋》蔣經國 1949 年十月十二日日記），當 1949 年十月下
旬、十一月初，蔣方三軍更有兵力突襲六橫島、蝦峙島（共軍只各駐一個連），金塘島
則有中共 22 軍、23 軍重兵屯紮，國軍難有勝算。
61 師系紅軍師，前身是堅持鄂豫皖由高敬亭領導的紅 28 軍。抗日戰起，從大別山
下來編入新四軍 4 支隊。1949 年二月，由華野 2 縱隊 4 師改編為 21 軍之 61 師。該師
歷史悠久，戰績輝煌，只是渡海登陸作戰是全新任務。該師幹部戰士大都是山東、河南
皖北蘇北人，好多人從未見過海洋。這且不說，渡海作戰，關鍵是要船舶，沒有船一切
落空。還要有船工支前，特別是熟悉舟山潮汐、礁險、航道的舟山寧波籍船夫。擔負駛
船並輔教指戰員航海初步技能。
當上級命令 61 師速攻登步時，該師已深入大海，在舟山南翼只有 61 師，戰線拉長
幾十裡且阻隔海洋，比較孤立、突出。既要鞏固已占之六蝦桃，又要攻擊前進，兵力火
力不足。特別是船舶欠缺尤甚。奪桃花損毀船舶四十餘隻。此前攻打金塘島，22 軍調
去船三十只加上隨船支前船夫。而蔣機蔣艦不斷轟擊，船舶時有損傷。由此，61 師將
情況如實上報，委婉地提議加強備戰，推遲攻擊登步島。21 軍見電，緊急抽調一個山
炮營。炮十二門北上，61 師派船於十月二十八日接運到桃花，大大鼓舞了士氣。22 軍
接報，撥來海上救生器材 600 人份，仍要 61 師不遲於十一月初發起登步奪島登陸戰。
並派軍部作戰參謀邢幫定，於十月二十八日趕到桃花，帶來了 22 軍擬定的攻略舟山本
島的預案，其中指定 61 師應迅速攻佔登步島，進而奪取朱家尖島。爾後，22 軍從舟山
本島西岸，21 軍從本島南岸，會攻舟山本島。胡煒十月三十日日記稱：“對這樣輕率
的方案，我們無法表示態度，攻佔登步我們正積極準備。至於奪取朱家尖，絕不是輕而
易舉之事。朱家尖距登步島約 10 里，緊靠舟山本島，搞不好會形成肉包子打狗的”。
（見中國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胡煒戰地日記》P34），抗日時期，邢幫定在新四軍 5
旅 14 團任團長成鈞的警衛員，胡煒時任團政治處主任，兩人較熟，邢私下告知胡煒“22
軍首長對你師的電報‘有感覺’……”胡煒日記稱：“難道連實際情況都不能反映嗎？
22 軍既無改變決心的意思，21 軍不大好說話，我們只有執行命令，爭取十一月初發起
對登步島的攻擊”（胡煒戰地日記 P35）。
還有，稍前的 1949 年十月二十四日至二十七日福建金門奪島作戰，葉飛第 10 兵團
九千多將士（包括支前幹部與民夫），金門全部覆沒。為此，毛澤東主席於十月二十九
日發電通報全軍，指出：“查此次損失，為解放戰爭以來之最大者。其主要原因，為輕
敵與急躁所致……”傳達到師以上。而 22 軍孫繼先軍長、丁秋生政委、王六生政治部
主任不向 61 師傳達，顯然怕影響攻登步。21 軍滕海清軍長、湯光恢政委、王靜敏政治
部主任也不向 61 師傳達，因考慮 61 師時歸 22 軍指揮，尚未歸建。
更有，共軍情報偵察差勁，胡璉兵團之 67 軍（內 223 團、225 團未北增舟山）已於
十月二十七日抵舟山，前指到 61 師都不知道。再是，三野從未與 87 軍有過戰鬥，可能
對該敵戰力低估。87 軍在華北歷經攻守。平津戰役堅守塘沽，鄧華指揮入關東北野戰
軍攻不下來。對登步守敵判斷為兵力不足戰力較弱，661團每連不足 70人，最少僅 40人，
662 團每連也只 90 人，士氣低落。
61 師強渡登陸奪登步血戰國民黨軍快速密集反登陸
在上級輕敵急躁而倉猝莽撞指揮下，61 師服從軍令，於十一月三日夜強攻敵島。當
年只全賴風帆木船運渡 61 師無輪艦機帆，當晚只九個半步炮兵連隊打上登步島，因潮
退風逆無法再渡，但搶灘登島部隊攻勢淩厲，斃傷敵一部，至四日拂曉已攻佔登步島約
3/4 境域。流水岩、炮臺山要點亦入共軍手。戰前，221 師師長吳淵明曾召開全體軍官
訓話，要仿效古傑“破釜沉舟”，已將所有船隻遣回沈家門，全師官兵誓與登步共存亡。
此時吳收縮兵力踞險頑抗，於島北面沈家門的雞冠礁村固守待援。登陸共軍兵力、火力
不足，未能攻取雞冠礁以阻國軍登援。此時，一蔣艇擱淺灘塗，防共軍炮擊舉白旗，共
軍無兵力，去押艇管俘，也已無炮彈可擊，漲潮後，該蔣艇逸去。
舟山國軍對共方攻襲登步，早有預警防禦。查蔣經國 1949 年十一月一日日記：“上
午，父親約陳辭修先生研討定海防務……此時，共軍有向登步島攻擊模樣，定海形勢更
形危急”。可見，國民黨最高層對登步島得失的關注。十月二十八日，石覺電話通知海
軍第一艦隊司令劉廣凱，桃花島共軍有進犯登步島企圖，命劉作好參戰準備。石覺告劉，
共軍採取美軍於太平洋戰爭時的蛙跳奪島戰術，謀求先將舟山週邊島嶼逐島奪取，再攻
舟山本島，海軍方面切切不容有失。當時，劉艦隊封鎖大上海長江出海口及泊港修理，乃
派定護航驅逐艦太和、掃雷艦永泰和四艘炮艇，六艦艇有大小火炮 40 餘門，火力熾盛。
十一月三日下午 4-5 時，61 師炮擊登步南海岸，炮聲震天。石覺恐防共軍聲東擊西，
可能以攻登吸引國軍而大舉來攻舟山本島。經舟山空軍指揮官賴遜岩親自駕機低空偵察，
查明寧波穿山半島及金塘島，均無大軍運動跡象，乃傾全力對付奪登步解放軍，命令機動
兵團 67 軍火速反登陸。
67軍畜銳已久，又受同兵團 18軍、19軍參戰金門獲捷刺激鼓舞，戰意高昂。其 75師（師
長汪光堯）之 224 團（團長蕭宏毅）於十一月四日晨八時即抵登步，並馬上打反擊。登步
守軍電訊得知援軍已出動，且朱致一軍長也在趕來登步，信心大增立馬展開局部反擊，擴
大雞冠礁登陸場。繼有 67 軍 67 師（師長何世統）之 200 團（團長顏珍珠）、201 團（團
長李向辰）、199 團（團長汪敬熙）、軍部警衛營加入反登陸，我研判，增援登步上陸國
軍約七千五百官兵。並出動海空軍助戰，全役空軍出擊 114 架次，海軍總司令桂永清在海
上指揮。
四日夜，胡煒（胡後為副總參謀長兼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和王超副參謀長率步炮兵
十三個半連隊衝破蔣艦封鎖攔擊增援。兩夜打上登步作戰共軍，胡煒告我，為近 4000 人，
有宋時輪司令員於 1949 年十二月杭州軍事會議發言說，第六十一師攻登步“參戰 3800 人，
傷亡 1200 人”。師李清泉副政委主持桃花後指，181 團（團長婁學政，政委劉建功）留守
桃花，並準備登步得手後攻打朱家尖，各營軍人民工合組的水手隊（包括 181 團的水手隊）
擔負運渡，不上陸作戰，21 軍炮團山炮營的十二門山炮築陣於面登步的桃花山崖，不曾去
登步。
於茲，一方是紅軍師兩個團加師直近 4000 戰員，一方是黃埔嫡系六個美械團的約
11000 官兵，於登步鏖戰兩天三夜，雙方死傷皆極重（注：國軍守島 3600 人，援兵 7500 人，
是德傳個人研判）。
據人民解放軍 19 軍軍長、蘭州軍區副司令員杜紹三（戰登步時為 183 團團長）、舟嵊
要塞區（軍級）副司令員宋德豪（183 團營長）、海軍外軍訓練部副軍職領導成員馬貝禾
（61 師科長）和西藏拉薩警備區司令員柴發坤（182 團副營長）幾位多次與毛德傳談及“我
們 61 師曾經歷與日本、汪偽、李白桂頑、討伐郝鵬舉及蔣家黃埔軍許多次激烈戰鬥，但
登步與敵陸海空軍如此惡戰血戰則從未有過，國民黨軍也死不怕拼老命了！”戰前，61 師
也曾估計敵可能有些些增援，不料國軍增援如此快速，如此密集。
87 軍軍長朱致一，67 軍軍長劉廉一都到登步督戰，於是 221 師師長吳淵明、67 師師長
何世統在前敵，團長們都親臨火線指揮，其 661 團團長蕭化育和營連長多員陣亡。224 團
團長蕭巨集毅、661 團代理團長吳錫麟、200 團團長顏珍珠均重傷。蕭宏毅說：“五日早上，
匪大約五、六十人，用鑽襲的方法繞後面打入我團指揮所，把通訊中心唯一一部電臺給搶
去了。我接報即率警衛連前沖追趕，結果又從匪軍手裡把電臺給奪回來了。此時正槍戰中，
一顆手榴彈爆炸”負傷。蕭宏毅於 1979 年十一月三日在臺灣國史館黃季陸館長召開的“登
步島戰役”座談會上說：“到底這顆手榴彈是我們（國軍扔）的還是匪（扔）的，一直到
現在我都搞不清楚。”200 團團長顏珍珠是五日午前，正與 201 團合力再攻流水岩，為共
軍炮火擊斷腕骨血流不止，軍長劉廉一趕來督戰，見狀叫人強迫抬下火線。至於連排士兵
仰攻、近戰，傷亡極大。
登島紅軍師部隊無工事依託，無上級火力支援，忍饑挨渴作戰。幹部傷亡了，戰士自
動代替指揮。子彈打光了，從陣前敵屍中搜尋，用石砸，刺刀拼。敵軍沖上來，傷患拉響
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發揚老紅軍傳統。流水岩、炮臺山陣地幾度易手，戰況至為慘烈。
183 團副團長孟廣義、1 營營長姜先仁、3 營營長宋德豪負傷，2 營營長王世庭耳為炮聲震
聾。而團長杜紹三負傷仍堅持指揮。全團的連隊幹部，除 9 連連長、政指和 2 連政指健全
外，大都傷亡。面對國軍 67 師的輪番攻擊，守備流水岩的 183 團第 1 營傷亡只剩 47 人，
由 2 連政治指導員魏國民自動指揮，仍固守流水岩直到增援部隊到達。戰後，魏評授為華
東人民英雄。青年軍和 224 團猛攻炮臺山，由 182 團 3 營副營長柴發坤指揮該營第 7 連，
打退敵步空炮協同五次衝鋒後，才奉命後移野豬塘山，柴也因登步戰功授為華東人民英
雄。戰登步，61 師戰死營長一人、股長一人、副營長一人、華東人民英雄方長泰等連幹九
人陣亡。白萬祥（戰登步時為 221 師政工處長，後為台軍總政戰部中將副主任、中國國民
黨中央大陸工作委主任）劉毅夫、林君長、陳功蕃在臺灣《聯合報》、《軍事雜誌》、
《國魂》、《中央日報》等報刊著文都稱攻登步共軍“不怕死”、“不惜抱炸藥破毀我
工事，與工事同歸於盡”、“組織嚴密”、“處於絕境之情況下，鮮有大批投誠分子”。
而袁守謙（黃埔一期，登步會戰時任東南軍政長官公署秘書長）著文《登步勝利的歷史
意義》刊 1979 年十一月三日《中央日報》稱：攻登步之敵是“戰力最強最剽悍的匪軍”。
陸海空軍合力 宣告國軍大捷
十一月五日上午，兩軍拉鋸拼死血戰，如流水岩失而復得者再。午間，胡煒王超親
觀戰況，見本師已三面受敵，後援不繼，而敵似越來越多。已知青年軍 222 師（師長詹
抑強）在沈家門。尚不知劉廉一軍的 56 師（師長袁九鵬）必要時也可出動援登步。國
共兵力懸殊。杜紹三派團組織股長趙明來師指揮所報告情況及杜的建議“能打下去就增
援，打不下去就另想辦法”。胡王叫趙明回去告訴團長“一定要切實掌握好部隊，作好
各種準備”。
此時，有戰撤兩項決擇。如果把 181 團調過海，這支從鄂豫皖堅持下來的紅軍師，
必能戰鬥至最後一人。但這不是對共產黨對人民軍隊的負責態度；且將把已奪得的桃花、
蝦峙、六橫奉送還蔣介石。胡煒不顧個人榮辱，毅然決定撤退。電告後指李清泉副政委
（李於 1964年任駐瑞士大使，與法方談成中法建交公報表述。後為安徽省政協副主席），
從速調度船舶水手，入夜即搶運。方案上報，22 軍、浙東前指迅於批准。
面對優勢陸海空強敵，又背靠海洋，撤退時稍有不慎會全師覆滅。過去兩夜兩天激
戰中，往往是白天國軍全力攻共，而共軍乘夜反擊。胡煒據此作戰態勢，指示 183 團杜
團長，182 團參謀長劉正昌各組織一支有力小部隊，入夜後佯攻牽制國軍，輪番交替，
掩護主力撤回桃花。
十一月五日下午六時至七時，有被俘國軍排連人員逃回，據稱當晚共軍有大批援軍
上島，半夜將猛烈反攻。朱致一迅即報告舟防部，並請示行動。石覺馬上判斷告朱此系
假情報，應不為所惑；並嚴令各部迅速全殲犯共，結束戰鬥。然其時國軍夜間戰鬥力不
足，且此時 199 團也已進島。期於六日天明後，海陸空協同全殲登島 61 師。
共軍方面，杜紹三命挑選班長及老兵三十餘人，組成七個戰鬥組，交 9 連連長夏少
卿指揮小群動作假出擊。天黑以後，用機槍步槍手榴彈炸藥包猛擊，團迫擊炮連連轟擊，
調全團軍號手集中吹響各色嘹亮軍號。只見火光閃耀，山谷震響，部分國軍官兵“發生
恐怖，不安”（白萬祥文），只緊守陣地，朝共方射槍放炮。到伴攻第四次，夏少卿連
長（夏，戰後授為華東人民英雄）聽已無 61 師炮聲，知大部隊已陸續登船南返桃花島，
乃叫小分隊加猛火力，特別將炸藥包全部炸光免船載過重。
此番奪登步，61 師由支前船夫和幹戰合編的水手隊起大作用。三日夜，渡運首批部
隊打入登步島後，保持完整臨戰隊伍，聽候上級命令。四日晚，衝破敵艦艇攔截封鎖，
送胡煒師長統十三個半連隊增援登步。五日夜，接 61 師部隊於六日淩晨二時全部安返
桃花。而福建金門島之役，葉飛部船舶疏於管理，泊金門海灘被國軍陸軍、艦艇炮擊及
空軍炸射，全部損破。既無法增援，也無法回撤，致金門兵敗。奪登步作戰，舟山支前
船夫邵仁夏五人戰死，象山縣水手徐生根三人陣亡。
十一月六日三時半後，國軍從起疑到用小部隊進擊，於四時三十分全部攻抵登步南
邊面桃花海岸，共軍已撤空。乃清掃戰場，八時宣告戰鬥結束。白萬祥在其《登步會戰
政治作戰配合運用檢評》中說：“十一月五日下午二時，當我局部逆襲計畫成功，克服
流水岩要點，正計畫大舉全面反擊。匪幹以本（五）日晚將有友軍大量增援，向匪軍講
話方式，故縱我軍被俘成員，帶返假情報，因而迫使我放棄全軍協力殲匪計畫，部分
匪軍因以獲得逃逸，此乃‘惑敵’謀略運用之成功”。（刊臺灣《傳記文學》1979 年
十一月號 P34）一位元服務於中華黃埔四海同心會的黃埔精英系國民革命軍上將之子，
研討登步之戰，發我電文稱：“國軍在登步戰役雖大獲全勝，仍以未全殲共軍為憾”，
又稱：“共軍師長撤退的決心下的也挺不錯，可圈可點”。
此戰傷亡
共軍稱傷亡戰員 1487 人（內戰死 396 人），則占上登步作戰 4000 人的 37.20%。
國軍方面據朱致一及中央日報副總編輯劉毅夫稱，登步會戰國軍也傷亡官長 121 員，士兵 2704 人，共 2825 人，占守備加增援 11100 官兵的 25.45%。
以上中國人打中國人，共傷亡 4312 人，超登步民眾男女老小 3602 人。
結 語
其時，國民政府尚統治雲貴川康和廣西部分，廣東海南和福建金馬，乃大力向國內
及國際宣揚登步大捷，“南有金門，北有登步”。蔣介石 1949 年十一月八日親筆函“致
一軍長吾弟勳鑒：登步島繼金門徹底殲匪之勝利，我第八十七軍在革命史上之光榮，不
僅鞏固定海全盤之戰局，並使我中華民國之國基亦得由此轉危為安……”
共軍方面，將 21 軍獨立團補充 61 師。全團 1400 多人，由團政委王一平和崔緒龍、
齊德寬統率於 1950 年一月十八日，二十日自台州抵達桃花，分別補入營、連。全團
1400 多人，一連為原羅炳輝副軍長的學兵連 140 人，四連為原四師偵察隊一部加改造
較好的原吳化文部解放戰士編成的軍警衛連 130 人。決定將一營全部加上三營七連 101
人。機槍連 70人，共 551人，補 182團。二營全部加上警衛排 50人 400餘人補充 183團。
三營八 , 九連 300 人補 181 團。通訊排補師直。（鐵流千里）98-99 李清泉日記》全師
總結經驗教訓，準備再戰解放舟山。
從二次大戰及其後的中外戰例，島嶼作戰本具易守難攻之特點。由於島嶼空間限制，
作戰運用顯少彈性表現，而無逐次抵抗或長期對峙勢態。一旦戰事觸發，激戰之下或驅
殲攻軍於海中或灘岸，或擊滅守軍占島，二者必屬其一。登陸攻擊受挫又撤出，為中外
少見。太平洋戰爭初菲律賓作戰，日本由本間雅晴中將指揮第十四軍登陸攻打巴丹島，
不利退出；轉於呂宋島拉蒙灣登陸成功。後全殲麥克亞瑟和溫賴特指揮的美菲軍九萬眾。
61 師在登陸登步，能在戰場態勢極為不利，在國軍海陸空重兵壓迫下，機智成功撤離
減 少不必要傷亡，創造了中外戰史上登島作戰不利時成功撤退的一經典範例。
今年是國共登步會戰七十周年，回顧歷史，環宇滄桑，感慨萬千。誠盼炎黃骨肉同
胞不再內戰。台海兩岸關係和平發展，一家親人團結互助，安定富裕，共圓中華民族偉
大復興之夢！
（毛德傳 / 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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