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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溪賞蘆記

盧上雁

  自古至今,杭州人對暮秋的西溪賞蘆情有獨鍾。古人有 : 湖墅之勝,莫過於三雪, 西溪之梅花,名之香雪;河渚之蘆花,名之秋雪;皋亭之桃花,名之絳雪。香雪、絳雪 之豔,莫若秋雪之韻也。
   西溪蘆花獨好,先賢又說:西溪何所有 ? 一庵荒山陲;何處有蘆花?蘆花西溪好。 字裡行間,讚歎溢於言辭。
   不難窺測,湖墅之梅花、桃花雖美,但人們最為醉心的景觀仍是秋末初冬的蘆花。 數百年來“西溪賞蘆”聞名遐邇,已經成為西溪旅遊的一大特色。
   西溪,一塊杭城近郊的蘆蕩沼澤。自古至今,塘蕩遍佈,土質鬆軟,並不適宜於農 耕土建,因而,人煙稀少。古籍中的西溪既是一個荒僻古庵之所,又是一個梅桃擁村、 蘆葦遍野的江南水鄉,向以秋冬的觀蘆賞梅而著稱。
   因而,那裡的塘蕩野蘆,煙柳障目、密竹遮天,成為最為誘人景觀
  。 人們對於西溪的賞蘆觀景推崇備至,甚至連觀蘆時辰也有講究,朝暮晴雨都有分寸。 觀蘆,以暮秋初冬最佳,時至深秋,泛舟蘆蕩,晚霞一抹,輕風徐來,水波蕩漾,坐上 一葉小舟,船工在後,慢槳輕櫓;遊客在前,談笑風生,別一番情趣。遊客一路賞景, 秋水一泓,荻花四壁,荒蘆如潮,舟行蘆蕩,搖進河蕩深處,不經意,或許能觀賞到“一 行白鷺上青天”之古趣。
   若在風起雲湧之時,扁舟一葉,載客蕩漾蘆海,花絮飛舞,蘆浪翻騰,景觀非比尋 常,遠遠望去,雪白一片,蘆花瑩若北國冰封,勢如千里飄雪,茫茫蒼蒼,人一時竟有 “騰雲駕霧,如行天宮”之感。
   此景此情就是古人交相稱頌的錢塘名景「西溪蘆雪」。
   秋雪庵,一座近年恢復的庵院,隱蔽于蘆蕩一隅,荒蘆環繞的一座傳統二層樓屋, 突兀於曠闊的蘆洲之上。庵後有一小埠,我們棄船上岸,曲徑通幽,大家登樓賞景,秋 風乍起,蘆花盛開,推窗憑欄賞景,果見秋色瀟瀟,荒蘆遍野。
   秋意愈濃,月下賞景,更有一番意境 : 明月荒洲,野鴨驚起,思古懷鄉,人有愴然 而涕下之感。推窗外望,舉目四顧,白雲飄渺,月色晶瑩,皎燦炫目,曲水微波,盈盈 相映。
   蘆花盛開,彌漫千頃,皚若積雪,遇風則白絮飛舞,遠遠望去,勢若漫天大雪。古 人觀此景,不由感歎道 :“花時月夜登閣四望,如千頃白雪身於冰壺;遇風則蘆花飄舞, 似漫天瑞雪”。
   暮秋,有一友人到杭,我陪同遊覽,時程排得稍緊,車到西溪已日暮黃昏。大家雇 了條小船,悠悠地劃進蘆蕩深處。未料,天公不美,天色驟變,烏雲低垂,山雨欲來。 此時,風吹蘆嗚,環顧四野,風起雲湧,滾滾蘆浪,猶如錢江秋潮巨浪翻騰、勢若萬馬 疾駛。眾人從未見過此景,大驚失色,個個雖不言語,然危襟正坐,似有聽天由命之感。 坐於船上,遠眺一座古庵立于蘆海之上,宛若一葉輕舟飄浮海之上,若隱若現,頂風疾 駛,景色煞是壯觀,古人的那句“天蒼蒼兮野芒芒,風吹蘆低兮見孤庵”驟然浮現。
   那位朋友觀此景,不由叫絕,說道 : 吾觀西溪之勝,無與倫比,踏遍江南勝景,惟 西溪之行為最。西溪之旅,以野趣曠寂為主基調,與錢塘的浮華錦秀,形成一野一秀迥 然不同的西湖旅遊風貌。令遊客下江南,既能夠觀賞到一個花團錦簇的西湖 , 又能感受 到一個樸實淳厚的西溪,可謂雙美兼得、珠連璧合!

(盧上雁 /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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