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 序

　　近年，海內外文博界、學術界對《徐霞客遊記》及其作者的研究時起高潮。各地相 繼建立研究會組織，研究徐霞客業已成為一門顯學。徐霞客是我國明代傑出的地理地 質學家、旅行探險家、文學家和偉大的愛國主義者，是馳名中外的歷史文化名人。他的 家鄉在江陰，所以他一生外出南行，勢必取道浙江。據學術界研究他有七八次途經杭嘉 湖地區。無論入閩入皖乃至赴湘粵嶺南及返程中都可能順遊紹興杭州等浙江省名勝古 跡。據徐霞客同時代至交友人陳函輝著《墓誌銘》所述及《遊記》對照知，明泰昌元年 （1620）年 34 歲時，曾有記載：抵魚龍洞，試浙江潮，至江郎山、九鯉湖而返，則庚 申也。關於浙江潮可惜沒能詳文著述，但有間接的考證資料：丁醜年（1637）《粵西遊 日記》中十月初二，記游響源江時所見雲水入江處，有天然石壩橫絕水口如堵牆，其高 逾丈，東西長十餘丈，面平如砥，……水逾其面，下墜江中，雖不甚高，而雪濤橫披， 殊瀑平瀉，勢闊而悍，正如錢江八月潮，齊驅下阪，又一奇觀也。徐霞客把它與錢江潮 作比較，可見他是曾經看過奇觀錢江潮的。他途經杭嘉湖的機會不止一次，尤其是否“試 浙江潮”也只一次而已，暫無考，但既然文中著—試字應比觀、看更為切近，當時應是 從錢塘江漲潮時渡過江面的。揆之明代古江塘位置，因急湍洶湧的杭州錢塘門外，並不 適宜渡江，反倒當年比較開闊的海寧鹽官附近江面最可試渡，且曆古西興地面早就渡江 艱難而著稱。而海寧這邊北岸，因元代杏林地面塌砂陷地一大片，反而成了江面距離比 較近的一段，每天退潮而漲水未退前成為南北兩岸居民往來擺渡的地段。故知徐霞客之 “抵魚龍洞，試浙江潮”在時間空間上，在海甯潮文化上，是留下一筆的。是為序。
　　 徐霞客自已知道，每逢出行前夕，總常常會興奮過度難以入睡。便隨意從床頭取一 卷翻閱，一看原來是卷唐詩，見正是那首名詩“夢遊天姥吟留別”。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天臺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
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
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巔。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列缺霹靂，丘巒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開。
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
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注
1 天姥山：在浙江新昌東面。傳說登山的人能聽到仙人天姥唱歌的聲音，山因此得名。
2 瀛洲：古代傳說中的東海三座仙山之一（另兩座叫蓬萊和方丈）。煙濤：波濤渺茫， 遠看像煙霧籠罩的樣子。微茫：景象模糊不清。信：確實，實在。
3 越人：指浙江一帶的人。
4 明滅：忽明忽暗。
5 向天橫：直插天空。橫，直插。
6“勢拔”句：山勢高過五嶽，遮掩了赤城。拔，超出。五嶽，指東嶽泰山、西嶽華（hua） 山、中嶽嵩山、北嶽恒山、南嶽衡山。赤城，和下文的“天臺（tai）”都是山名，在 今浙江天臺北部。
7 一萬八千丈：一作“四萬八千丈”。
8 對此句：對著天姥這座山，天臺山就好像要倒向它的東南一樣。意思是天臺山和天姥 山相比，顯得低多了。
9 因：依據。之：指代前邊越人的話。
10 鏡湖：又名鑒湖，在浙江紹興南面。
11 剡（shan）溪：水名，在浙江嵊（sheng）州南面。
12謝公：指南朝詩人謝靈運。謝靈運喜歡遊山。遊天姥山時，他曾在剡溪這個地方住宿。
13 淥（lu）：清。
14 清：這裡是淒清的意思。 在浙江嵊（sheng）州南面。
15 謝公屐（ji）：謝靈運穿的那種木屐。《南史•謝靈運傳》記載：謝靈運遊山，必 到幽深高峻的地方；他備有一種特製的木屐，屐底裝有活動的齒，上山時去掉前齒，下 山時去掉後齒。木屐，以木板作底，上面有帶子，形狀像拖鞋。
16 青雲梯：指直上雲霄的山路。
17 青雲梯：指直上雲霄的山路。
18 恍：恍然，猛然。
19 覺時：醒時。
20 失向來之煙霞：剛才夢中所見的煙霧雲霞消失了。向來，原來。煙霞，指前面所寫 的仙境。
21 東流水：像東流的水一樣一去不復返。
22“且放”二句：暫且把白鹿放在青青的山崖間，等到要行走的時候就騎上它去訪問名 山。白鹿，傳說神仙或隱士多騎白鹿。須，等待。
23 海外來客們談起瀛洲，煙波渺茫實在難以尋求。越中來人說起天姥山，在雲霧忽明 忽暗間有人可以看見。天姥山仿佛連接著天遮斷了天空。山勢高峻超過五嶽，遮掩過赤 城山。天臺山雖高四萬八千丈，面對著它好像要向東南傾斜拜倒一樣。
24 我根據越人說的話夢遊到吳越，一天夜晚飛渡過明月映照下的鏡湖。鏡湖上的月光 照著我的影子，一直伴隨我到了剡溪。謝靈運住的地方如今還在，清澈的湖水蕩漾，猿 猴清啼。我腳上穿著謝公當年特製的木鞋，攀登直上雲霄的山路。上到半山腰就看見了 從海上升起的太陽，在半空中傳來天雞報曉的叫聲。無數山岩重疊，道路盤旋彎曲，方 向不定，迷戀著花，依倚著石頭，不覺天色已經晚了。熊在怒吼，龍在長鳴，岩中的泉 水在震響，使森林戰慄，使山峰驚顫。雲層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水波動盪生起了煙 霧。電光閃閃，雷聲轟鳴，山峰好像要被崩塌似的。仙府的石門，訇的一聲從中間打開。

譯 文

　　洞中蔚藍的天空廣闊無際，看不到盡頭，日月照耀著金銀做的宮闕。用彩虹做衣裳， 將風作為馬來乘，雲中的神仙們紛紛下來。老虎彈奏著琴瑟，鸞鳥駕著車。仙人們成群 結隊密密如麻。忽然魂魄驚動，我猛然驚醒不禁長聲歎息。醒來時只有身邊的枕席，剛 才夢中所見的煙霧雲霞全都消失了。
　　 人世間的歡樂也是像夢中的幻境這樣，自古以來萬事都像東流的水一樣一去不復返。 告別諸位朋友遠去（東魯）啊，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暫且把白鹿放牧在青崖間，等到要 遠行時就騎上它訪名山。豈能卑躬屈膝去侍奉權貴，使我不能有舒心暢意的笑顏！
　　 相傳中國古代大詩人李白一天深夜在睡意朦朧中，一邊吟詩，一邊隨風飄到了一座 海上的仙山。只見四周雲海蒼茫，花木蔥蘢。李白被大自然的美景所陶醉。正在這時， 一支巨大的毛筆聳出雲海，足有十多丈高，像一根玉柱一樣。李白心想：如果能得到這 枝巨筆，用大地作硯，蘸海水為墨，拿藍天當紙，寫盡人間美景，那該有多好。
　　 就在他浮想聯翩之時，忽然聽見一陣悠揚悅耳的仙樂，並有五色光芒從筆端射出， 接著在筆尖開放出一朵鮮豔的紅花。那支生花筆漸漸移動，朝著他飄然而來。李白眼看 那支光芒四射的生花妙筆越來越近，便伸手去取，當快要摸到粗壯的筆桿時，不覺驚醒， 原來是黃粱一夢。
　　 李白夢醒之後，反復回想夢中情景，總想不出是在什麼地方。他決心遍訪名山大川， 尋找夢中仙境。後來，李白雲遊到黃山，一見這支生花巨筆，不覺失聲大叫：以前我夢 中所見的生花巨筆，原來就在這裡。
　　 據傳說，自從李白見到“夢筆生花”後，名詩佳句便源源而出，一發而不可收。
P.S> 此詞的意思是人的才華橫溢，在夢中都能寫詩。又可比喻才從天降。
　　 徐霞客誦讀至“惟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時早己倦意濃重進入夢鄉……飄雲踏 霧，又一次從聖水橋頭再出發，誠如李白詩意“龍樓鳳闕不肯住，飛騰直欲天臺去”飄 飄然飄飄然如踏上了多年經過的小河水巷，循夢，撐一支長蒿，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 載一船星輝，在星輝班斕裡放歌。他揮一揮衫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彷彿繞過了天馬 山、小昆山，似乎水洋寬闊了，正在運行於泖湖、練塘……記得是俞彙集北面蔣家灣了 吧。這裡湖蕩水洋密佈，河港縱橫。見是一片富饒水土，全是大明朝最稱豐腴水鄉。丁 柵好熟悉啊好像住宿過，如今不去也罷。下次回程，倒可以多買些魚鮮蝦蟹回家的。眼 前望去定然己是鯰魚蕩、祥符蕩介面，轉過西行當然就是夏墓蕩。舟楫如箭哪，才過桃 花洋、蔣家洋便見是唐母村，便入了嘉禾地界了。哦哦……竟然到了李日華大先生府邸 了，他後來居然說過，我去拜訪他時：脫履振塵，咸作霞雪松雲之氣。我即向他展示“秋 圃晨機圖”，及見先此諸名家題詠序章，說道雖也文字清邁，但覺有些品題識見一般， 未免多局世眼，能超然有真賞之疵病。臨到李日華自已撰寫題詞，不再重複別人的套話 俗語，更不再簡述徐霞客家人上下長幼的情事，而取別出手眼，獨發世外之論。李日華 自身喜好道教神仙之說躍然紙上，故落筆便騰空而起，迭用“西極金母”——即西王母、 諶母、驪山母、餘杭母等等道家神仙教主，霞客忽然間又從天上落到人間，撓在“田畝 裡巷”“荊門蓽戶”“白髮青裙”普通鄉鎮老婦中間也藏奇女子暗示賽有上界仙姑，只 是凡眼難識罷了。這獻給王孺人的一份珍貴壽禮，也是贈予天下平民賢婦良母的殊榮， 正反映了李日華的先進婦女觀，與古代世俗淺見有別，足見得徐霞客物以類聚人與群分 的先進性。彼此是性情中道德知音……糊裡糊塗的他夢境似水灣經過蓮泗蕩，就應當是 到了王江涇、爛溪塘……啊呀快到王江涇怎麼轉去了西雁蕩、新塍的錢碼頭、……見了 思古橋終於找到了烏鎮、湖州的練市、石門、德清介面泊過含山經新市了、靠三裡廊道 的塘棲河沿……哈哈終於找到了遠望在即的杭州寶石山，……真所謂一夜飛度百里到錢 塘……哦名不虛傳，正逢八月“鬼王潮”，太可怕了，——高潮迭起壓頂，太不可思 義——不小心一步跌落浪潮……此時徐霞客大叫一聲，終於醒來。想起今日正應早起， 所定航船的舟楫船夫們，也許早在埠頭等候自已了。

（高健行 / 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