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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洞，坐落在浙江省青田縣城西北的甌江南岸。古玉一般溫潤沉靜的甌江，將它
與世俗世界隔絕。
從江的這頭遠眺，一左一右相互對峙的山峰相鄰壁立，中間只隱隱約約隔一條窄
道，猶如兩扇石門。想必，這就是石門洞名之由來了。
擺渡過江。點點陽光伴著山間清風撲面而來，讓夏日裡原本聒噪的心也不自覺地恬靜了
下來。
下船後，順著兩山間的小徑向裡走，樹木蔥郁遮擋豔陽，深遠幽邃的山洞猶如時光
隧道，帶領我們穿越歷史。
在那兩門之間，夾著一段黃澄澄的沙灘，號稱“金被沙”。沙灘上有小小綠洲，洲
上立著“問津亭”，無雕琢、無彩繪，素白大方，創意別致。亭上有“引人入勝一亭雲”
之句，遊人至此，入勝有待。過了亭子，沿著那盤曲的小徑入內，到了“迎春橋”，眼
簾映奇景。又見“松鶴兩溪分左右，細水長流匯一處”。據說鶴溪來自“龍蛋潭”，松
溪連接“通海潭”。田園廬舍，垂柳輕拂，青杉綠竹相映，古松翠柏成林，實謂“豁然
開朗”，環視群峰，龍騰虎躍，起伏回環，形成一個奇特的天然洞府。此“洞”以天為
蓋，四周奇花異草，芳香沁人；小溪緩流，琴瑟輕彈。偶而還傳來清脆的雞鳴聲，讓人
彷彿真的到了桃花源。
沿鶴溪前行，迎面就到了“軒轅丘古處”。傳說軒轅皇帝在遊覽石門勝景時，曾在
此處同仙人下棋，因而得名。再走幾步，見有一塊巨石，叫做“藏書室”。相傳那是一
代名相劉伯溫當年藏書的地方。我們拾級而上，見有一座祠廟，那大門上的“劉文成公
祠”幾個大字便映入眼簾。走進祠內，劉伯溫的塑像氣宇軒昂、栩栩如生，令人肅然起
敬。院內松柏長青，芳草萋萋；往前，香煙繚繞，遊人摩肩。
在劉基祠堂前，一副楹聯讓人印象深刻—“世局如棋淪桑寄概看洞前飛瀑石上藤蘿
幸此地湖山無恙，六朝勝跡興廢關情問康樂詞宗芝田伯爵比當年風景若何”。無論你是
何方聖賢，在歷史長河中，都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走出劉基祠，忽聞霹靂聲。抬頭看去，聞名遐邇的石門飛瀑就在眼前。但凡遊人，
皆以觀瀑遂其心願。正如石壁上古人遺墨：“山水知音靜相對，風雷變化極大觀，四季
春秋無夏日，滿洞風雨竟晴天。”寫的就是此地此景了。
穿過“觀瀑亭”，跨過“瀉銀橋”，站在“賞瀑台”上，仰首觀望，看那懸瀑，高
100 餘米，從三面作削壁形的蒼黑色的山巔缺口飛瀉下來，勢極豪放，聲似吼雷。觀其
瀑身，飛珠濺玉，霧氣繚繞；清空蔚藍，而細雨霏霏。在日光的輝映下，彩虹橫空，赤
橙黃綠青紫藍，似聚而散，似幻而現，令人耳暈目眩，令人如癡如醉。收眼“瀉銀潭”，
只見雪濤千層，浪花萬卷，雄聲山鳴谷應，輕煙侵四方，浮雲生涼意。難怪古往今來，
人們對這壯觀的瀑布多為之動情。
唐代大詩人李白驚歎：“何年霹靂驚，雲散蒼崖裂，直上瀉銀河，萬古流不竭。”
據史料記載，李白並沒有來過石門洞，可他顯然對這條聲名顯赫的瀑布心嚮往之。信手
而作的詩作氣勢磅礴，儼然此景就在眼前。
好在飛瀑沒有辜負他。
明朝湯顯祖在遂昌任知縣期間，也曾慕名遊覽過石門洞，留有詩篇：“春虛寒雨石
門泉，遠似虹霓近若煙。獨活蒼苔注雲鶴，懸飛白鶴繞青田。”
眼見潭邊泊著兩條竹筏，筏旁備有幾件蓑衣。我想，穿上蓑衣去接受石門飛瀑的撫
摸也同樣算是回歸了自然。於是登上竹筏向水潭中心撐去，十多米深水潭清澈見底。竹筏在水潭中打轉。瀑布隨著山谷裡不規則的風飄忽不定，變為密密匝匝巨大的水簾。“嗒
嗒嗒”，陣陣水滴落在斗笠上蓑衣上。這景這情猶如走進了蘇軾筆下的“一蓑煙雨任平
生，也無風雨也無晴”。直到衣服全被飛瀑濕透，才將竹筏從北宋詩人的意境中劃出來。
遊歷祖國半壁河山，回憶起來還未有過這般的痛快、酣暢和盡興。
躺在當年據傳劉伯溫的睡臥石“國師床”上曬身。遙對著從天而降的飛瀑，想引發點詩
意，想到李白等大詩人詩句，自然而然地生出“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灝題詩在上頭”的
感慨，唯恐有班門弄斧之嫌。
觀罷飛瀑，我們沿著一條有百多級石階的險峻山嶺，攀上了“白猿洞”。據說，那就是
當年“白猿仙姑”的居住處，今有一華僑捐資建亭供遊人歇息。下了山后，進入碑廊。
這是近年園林部門新建的，集有五十多方大型石碑。加上各處摩崖亭閣，使全境計有
一百多處題刻。其中唐宋居多。主要有李白、謝靈運、陸游、沈括、王安石、湯顯祖、
袁枚、王十朋等歷史名人詩、書遺墨，皆由能工巧匠雕琢而成，正、篆、隸、行、草等
各種書體皆備。例如“飛泉”、“聖水”、“飛瀑”、“仙境”、“石門飛雨”、“萬
古流光”等等，真是紛呈異彩，琳琅滿目。特別是大文豪郭沫若在 1964 年游青田石門
洞時，即興賦詩：“橫過石門渡，劉基尚有祠，垂天飛瀑布，涼意喜催詩”的碑刻更是
引人注目。
在石門洞，我們還造訪了“石門山莊”和“靈佑古 ”。在兩處品嘗了著名的石門茶後，
又到寺旁賞觀“弄月池”和“木魚岩”。“弄月池”不過是岩石上一小泓清泉，但妙在
泉水會自然晃動。據說在月夜中，月影在水裡會被戲弄得形神不定，韻味無窮。“木魚
岩”也是一塊普通岩石，但拿起塊石敲幾下，便發出“篤篤篤”似木魚一樣的響聲。
石門洞的奇觀何止這些。據陪同的友人介紹，還有奇特的“龍鼻岩”、陡峭的“青雲梯”、
深壑的“龍蛋潭”、多級的“折折瀑”、騰霧的“透氣洞”和豔麗的“道士冠”等景點，
皆是妙處橫生，引人入勝的地方。由於時間有限，不能一一領略。於是我等只能帶著惋
惜、留連忘返的心情，在洞口乘坐甌江風帆船，到僑鄉青田縣城。
( 朱育新 / 遂昌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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