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漸漸臨近，年味巳在彌漫。時間又一次將我的記憶之門打開，讓我回到了小時 候，至今我都懷念的年味。日前，在外地工作的兒子說今年不回來過年了，接著便是兒 子、媳婦、孫子輪番動員我和老伴去他們那裡過年。雖然他們那邊的生活很豐富，可總 覺少了許多年味，我們還是決定到農村老家去過年，找回那些小時候的年味來…… 春節漸漸臨近，年味巳在彌漫。時間又一次將我的記憶之門打開，讓我回到了小時 候，至今我都懷念的年味。日前，在外地工作的兒子說今年不回來過年了，接著便是兒 子、媳婦、孫子輪番動員我和老伴去他們那裡過年。雖然他們那邊的生活很豐富，可總 覺少了許多年味，我們還是決定到農村老家去過年，找回那些小時候的年味來……

　　記得孩提時侯，盼著添歲、盼著長大、盼著過年。記憶中，過年最快樂的就是有“新 衣好飯壓歲錢”，無論家中多困難，父母總要想盡辦法為我們在過年穿上新衣、新褲、 新鞋，所為“全新”，過年那幾天，我們小夥伴們便穿著“全新”滿街跑著、唱著盡往 人群中去炫耀顯擺了。因此，那時總覺得過年要等太久太久，過年不僅有了快樂，還有 一份期盼。家鄉流傳著這樣一句俗語“大人望攢錢，小孩望過年”，這就是當時過年的 寫照了。臘月將至，濃濃的年味便在古鎮彌漫。我便開始咂摸起飄香的年味兒來，這時， 古鎮老家逐漸變得繁忙起來，家家戶戶也就開始了過年的準備工作。準備年柴，是男人 不可少的任務，備好又幹又好燒的柴，讓女人過年時煮出美味佳餚。而上山燒粿灰，做 黃米粿是過年的一件大事，因做黃米粿工序多、力氣活多，又是過年必需的一道主食， 平常都是幾戶人合夥做，一般臘月初便開始做了。

　　而煎糖做糖片也是過年不可少的，那時白糖、紅糖很緊張，過年的糖都是早已煎好 的番薯糖油，用來做米焦糖、芝麻糖、玉米粉做的“扭扭糖”……都是小時喜歡吃的。 看父母做糖也很有趣，母親在鍋內把糖油和米焦或芝麻拌勻，然後放在桌上木板中，父 親把拌勻的糖在一個木架中，用一根園棍壓實，再取出木架，把糖切成片，糖片就算做 好了，母親便很小心的把糖片裝進“洋鐵箱內”待過年吃，然後把一些碎片給我們姐弟 吃。

　　蒸糕、做豆腐也是過年必備的，一般家中要做糖糕、青糕、發糕，發糕是必需的， 意含年年大發。母親把大米和糯米各一半一起泡浸在缸的水中，第二天將它涼掉水分， 再放在石臼中沖〔搗〕變成米粉。再在蒸籠中蒸（發糕還得用酒特），蒸糕枝術性很強， 如糕蒸不好，大家心中便會留下不祥之感，母親蒸時都特別小心。豆腐做好的晚上，父 母便在鍋中倒入茶油炸制油豆腐，我們姐弟便倒點醬油，把剛炸制好的油豆腐蘸著吃， 真好吃，母親看了怕我們吃壞了，叫我們少吃點才放下筷子。炸制好油豆腐，父母又拿 出薯乾片炸制起來，我們自然又大吃 起來。

　　“殺年豬”是我小時最喜歡的， 臘月二十以後，左鄰右舍便忙著殺年 豬了，殺豬師傅特別忙，一天要殺 10 多頭呢？我們小孩便跟著去看， 師傅殺好豬，切下豬頭後的第一刀肉 是東家燒給大家吃的，都是鄉里鄉親 的小孩，吃飯時自然叫上我們一起吃 了，本來農村就有相互請吃豬肉習 慣。這幾天我們便天天吃肉了。殺年 豬很有講究，主要看殺時豬血好不 好，豬血好東家高興開心，如不好大 家內心都不舒服，因此殺豬師傅殺年豬都特別小心，都會請個助手幫忙。

　　臘月剛過，大人們開始準備年貨的時候，就是我們最高興的時候。我們就渴望新的 衣服，香甜的美食，新奇的好東西，和一些意想不到的新奇事。跟父親逛集市是小時候 最感興趣的，拉著父親手邊走邊看：賣年畫的把年畫掛在路邊的牆上，把殘舊的白牆裝 飾得花花綠綠，五顏六色，父親喜歡買對聯、買彩色的畫，喜歡畫上面的故事，年畫大 多是戲劇，有《穆桂英掛帥》、《春草闖堂》、《女駙馬》等。鳳冠霞帔，戰衣彩翎； 女扮男裝，秀態英姿。真是光鮮耀眼，俊俏撩人，父親邊買還能邊講上幾句畫中故事， 我也聽得入神，之後買點小食品和小玩具給我，我會高興得跳起來。春節貼春聯，是一 種傳統習俗，特別在農村，人們總喜歡把簡陋的房子貼得紅紅火火。老家貼春聯、掛燈， 是在除夕的早上。父親叫我幫著拿米糊漿，叫姐姐站在遠處看，貼的時候，要注意左右， 千萬不要反了，會鬧笑話的。先貼廳堂，接著是大門，邊門，最後客廳貼年畫。然後在 門口掛上大紅燈籠。

　　臘月二十三敬過灶神，家裡更忙了，大掃除，做年菜，一天比一天忙，我也一天比 一天激動。經歷了大約一周左右令人精疲力竭但又興味十足的年前勞作，除夕夜終於在 一陣緊過一陣的爆竹聲中，在家家門前紅燈籠、紅對聯、紅窗花的紅光喜色中，姍姍降 臨了。三十那天的中午，家家戶戶打雜的人就來到古鎮的小河邊，一邊洗菜一邊聊天， 順便說說年夜飯吃些什麼……過年有幾道菜是必需的，“魚”和“芋”意含年年有餘， 母親最善做一道“和菜”特別好吃，由蘿蔔、海帶、紅蘿蔔、肉絲、豆腐乾絲等和在一 起炒好，稱為“和菜”吃了意含一家人和和氣氣。反正所有的祝福語都會和每道菜和點 心融合在一起。如：“年年有餘，闔家幸福、快樂發財、全家和睦、尊老愛幼”等都會 在桌面上反映出來，這才是真正的過年。現在回想，闔家團聚，圍坐桌旁，共吃團年飯， 既是享受滿桌的佳餚盛饌，也是享受骨肉親情的快樂，年夜飯在物質匱乏的年代，可能 是普通家庭一年中最好的一頓晚餐了。年夜飯後，我們姐弟都會從父親手中接過一個紅 包（壓歲錢），無論錢多少，內心都是激動興奮的。

　　守歲，也就是“一夜連雙歲，五更分二年”的除夕夜，全家人圍坐在一起，茶點瓜 果放滿一桌，父親少了平時的威嚴，母親多了平時的慈愛，孩子少了平時的拘謹，一家 老小，邊吃邊樂，談笑暢敘。到了子夜，“爆竹聲中一歲除”，各家的鞭炮都要拿出去 燃放，從古鎮東街到西街清脆的鞭炮聲炸響震耳、硝煙刺鼻，把年夜襯托得異常熱鬧。 過年幾天，我跟著父親從近到遠不斷去親戚家拜年，來聯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化解許 多以往的誤會。這裡的奧秘，我也是在步入社會多年以後，才慢慢悟到的。年味一直要 鬧到正月十五鬧花燈之後，家鄉花燈有獅子、舞龍、龍燈、關川坳頭馬燈、涼嶺下花鼓 戲，都很有地方特色。這時，我們小孩便提著自製的兔子燈、老虎燈、鷹燈等跟在龍燈 後面湊熱鬧。近處遠處，燈火閃閃爍爍，鞭炮聲依然四起，一直響到天亮。而蔡和班的 婺劇演出更使家鄉年味熱鬧而精彩。真是讓人回味不盡的年呵……

　　童年的年味，如百年陳酒，窖香濃郁，醉人肺腑，品不完，嘗不夠，來得風風火火， 走得急急匆匆，留給了我太多溫馨的回憶，太多美妙的憧憬，她充滿了溫馨、祥和、喜 慶、吉祥，她承載著我童年的記憶，也孕育著我童年的夢想，有滋有味，回味無窮…… 今非昔比，現在啥也不缺，應有盡有。雖然如此，但我總是感覺到似乎缺點什麼。是一 種懷舊情結在作怪嗎？不是！我們留戀過去，不是希望再過那種窮年，再回到那種年 代，而是想找到一種新的替代過法，想找回過去的那種情感，這也許很難很難。唐代劉 希夷“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詩句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久久不肯散 去……

（張先林 / 遂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