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們到訪安徽省黟縣宏村鎮，國家4A級景區，女神故里，上軸村。有人聽了， 不由問道，一個小村落，何以被冠為“女神故里”？鄉民遙指村後的三座峰巒，說道： “這座大山，人稱‘三女峰’，相傳前清年間，有一道人途徑寶地，觀山水清幽，土地 平曠，綠樹蔽蔭，桑竹遍佈，阡陌縱橫，村民怡然自樂，舉頭仰望，村後有三座巨峰， 婀娜多姿，突兀神奇，柔媚逼人，不禁拍案叫絕，說道：“此處非等閒之地，必出奇女 也！”

左起龔玉和和導遊武彬

　　果真，小村出了三位奇女子，均以才、色、藝享譽天下，分別是吳藻（1799-1862）、 賽金花（1872-1936）、舒繡文（1915-1969），各自在史冊上寫下了難忘的篇章。她們 一生的行程，不僅留下了眾多經典作品，贏得了無數人的感歎，也留下了許多頗有爭議 的話題以及令人傷感的故事。 我們駐足觀賞，只見村莊屋舍儼然，良田美池，溪水潺潺，別有一番天地。導遊介 紹道：“吳藻是上軸村人，為清代三大閨閣詞人之一。據載，吳氏，名藻，字萍香，年 十九而寡，矢志守節，才名藻于京師。”進入村莊，舉目四顧，竹籬粉牆，桑竹菜園， 雞犬相聞，宛若世外桃源。先賢那幾句讚揚吳藻的話浮現眼前：“萍香最工倚聲，偶一 吟詠，超妙絕塵…”。忽然想到，住在如此超凡脫俗之地，豈能不出奇才、奇女？ 大家沿著碎石小路，款款而行，來到一所徽式莊院門前，上書“歸園”二字。導遊說道： “這裡就是賽金花故居了。有專家認為，歸園為我國近二百年來最好的私家園林建築之 一。”

　　有人聽了，不覺詫異，問道：“賽金花，乃一介 文弱女子，何以能修如此豪宅大院，莫非有貴人資 助？”

　　導遊解釋道，賽金花雖出生青樓，後來，嫁給狀元 洪鈞，由於天生聰慧絕頂，又有高超的語言天賦，雖 說只是名小妾，卻能隨同夫君出使德、意、荷、奧諸 國，她不僅容貌亮麗，宛若天仙，而且，以一介鄉村 女人卻會講洋文而為各國君臣折服，禮為上賓，被歐 人稱為東方仙女。

　　光緒二十六年（1900），八國聯軍攻佔京城，燒殺 虜掠，無惡不作。此時，賽金花不顧個人安危，挺身 而出，以流利的德語與聯軍統帥瓦德西斡旋，請求瓦 德西約束部下行為，不能無法無天。

　　由此，解救了京師數十萬生靈，全城百姓感恩戴 德，將她奉為‘護國娘娘、平康女俠’。劉半農聞訊， 歎道：‘清末，中國有二大寶貝，慈禧與賽金花，一個賣國，一個賣身，一個可恨，一 個可憐！’”

　　導遊又說，由於賽金花這些大義之舉，全城百姓，男女老少，感激涕零，街頭巷尾， 議論紛紛，甚至有人說：清廷十萬雄兵竟然不敵一名青樓女子，悲哉！

　　此話傳進宮裡，慈禧太后大為光火，認為有辱大清國顏面，京城豈能容納如此賤人， 以莫須有罪名將她逐出北京，遣送（原藉）黟縣。返鄉後，有位蘇州富商仰慕賽金花才 名色藝，將一處房產贈予她，命名為“歸園”，希望她能遠離塵囂，回歸故里，安渡餘生。

　　說著，眾人跨進歸園大門，只見迎面有一塊石刻圖畫，上書“彩雲圖”三字，畫中 有一位窈窕女子，宛若天仙，騰雲駕霧，自天而降。導遊見狀，說道：“賽金花本名叫 鄭彩雲，‘賽金花’只是個藝名。國畫大師張大千聽說賽金花捨身救國之事，非常感動， 特地創作了這幅畫。圖中彩雲飄飄，紅塵滾滾，一位仙女騰空而降，以示對她的敬意。 此圖依據原畫在石板上嵌刻的。”

　　接著，眾人跟隨導遊，漫步庭園，細細觀賞，步移景換，園中的一景一物均匠心獨 具，巧奪天工。這座庭院精緻幽雅，別出心裁，庭院之大，雕琢之精，內容之多，令人 歎為觀止

　　大家走到一口古井旁，導遊指著水井，說道，此井水質清澈甘爽，大旱不涸，大雨 不溢。相傳，賽金花每日在此梳妝打扮，國色天香，美若九天仙女，多賴常用此井之水 洗臉之故。

　　說著，說著，我們又來到一座小山前面，此山不高，山形異乎於眾，宛若片片彩雲， 飄然而至。嚮導說道，此山又名“彩雲石”。據傳，遊客如登山賞景，有“平步青雲， 青史留名”之兆也。

　　說完，她（導遊）又不無遺憾地說，雖說歸園典雅精緻，亭台樓榭，小橋流水，一 年四時，風花雪月，然而，賽金花並沒有在此住上多久。回黟縣後，作為風塵女子，黟 縣是個閉塞之地，不少鄉民對她另眼相看，褒貶不一，時有風言風語傳入耳朵，令她在 故鄉難於立足，傷痛之極，百般無奈，只好再次離家出走，遠赴它鄉。

　　賽金花離去後，歸園無人照料，荒疏蕭瑟。

　　不過，多年以來，依然草木青青，舊址仍在，風貌猶存。自民國至今，近百年以來， 常有文人騷客到此憑弔感懷。有人寫道：“褒貶自有春秋，行止無愧天地”，為賽金花 一生的所作所為做了注釋。

　　近年來，當地開發旅遊，在原址上依樣重新修復。同行的一位園林專家說道，歸園 建築與蘇杭等地的江南園林有別，此園展現了清代徽派私家園林的特有風格，無論是庭 園空間佈局、掇山理水，還是建築植物多皆有古黟韻味，為我國江南園林之典範也。 我們在園內細細觀賞，此園以山水景觀為主，池分南北，園分東西，溪澗相通，北池臨 水掇山，溪池以拱橋劃分水景，南池環水建廊，逶迤有致，間或築有水榭，掩映林薄。 園中花香鳥語，水中游魚自若，一處難得的勝景！

　　 眾人穿梭在各個庭院之間，邊聊邊賞，園林建築小品別出心裁，令人饒有趣味，諸 如，清水塘、聳逸峰、環碧廊、聽耕亭、歸波樓等，有百賞不厭之感。

　　出了歸園，眾人沿著田間小路，僅一箭之地，到了舒家祠堂。

　　導遊說，上軸村有吳家、鄭家、舒家三大姓，前面是舒家祠堂。又說，村裡人才輩 出，不過，閨秀就要數舒繡文了。

　　舒繡文，一位早期的電影明星，也是我國第一位配音藝術家，主演過多部上世紀 三十年代以後的經典劇碼與影片，諸如，《名優之死》、《夜來香》、《女兒經》、《劫 後桃花》、《壓歲錢》、《搖錢樹》、《好丈夫》、《血濺櫻花》等，尤其是抗戰後， 在電影《一江春水向東流》中扮演“抗戰夫人”王麗珍，惟妙惟肖，情節感人至深，撥 動了幾代人的心靈，在電影史上留下了難於磨滅印記。

　　文革中，舒繡文被定為黑線分子 , 迫害致死，年僅 54 歲。 改革開放後，大家只要提到舒繡文的名字，多會引出許多感慨，因為在影片中她扮 演的那些角色，以及個人的遭遇感人至深！

　　我們慢步進入祠堂，這裡原來是一所鄉村學堂，後來學校在祠堂旁另蓋新校舍，祠 堂早就荒廢破落，暫由學校管理。大家找到了校長，帶著我們觀看校內珍藏著的祠堂老 牌匾，匾額的落款處的“光緒年”字樣隱約可辨。有位專家說道，此地將來可以辟為舒 繡文經典影片放映廳，將她的一些代表作拿來輪番放映。史上，那些曾經光彩奪目的影 片，只有放在這裡放映，才能體現出其不朽的價值！

　　看官，黟縣不僅有好山、好水，還有好女、好人，更有讓人怦然心動的淒婉故事， 何不到黟縣女神故里一遊？

( 龔玉和 / 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