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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旅台灣同鄉聯誼總會
     

在遷徙中走失的越民族

何有基

    西元前 473 年,吳為越所滅,使“一族兩國”走向統一。自此,越國力大增,並由 江南一隅,進而逐鹿中原。

    第二年初冬,越王句踐號令:齊、楚、秦、晉等諸侯,共同尊奉輔佐周王室。在諸 國君王中,唯有秦王不從越王之命。於是,句踐毫不客氣地發重兵,西渡黃河以擊秦軍。 最後,以秦王認錯,越國撤回尚在征途中的軍隊。越軍將士在興奮之餘,遂作《河梁》 詩以紀之。其詩云:“渡河梁兮渡河梁,舉兵所伐攻秦王。孟冬十月多雪霜,隆寒道路 誠難當。陣兵未濟秦師降,諸侯怖懼皆恐惶。聲傳海內威遠邦,稱霸穆桓齊楚莊。天下 安寧壽考長,悲去歸兮何無梁。”從這歷史事件中,足見越滅吳之後,尤其遷都琅琊以 來,越成為中原一霸,讓諸侯“畏懼”,認為“越猛虎也”。至此,越國躋身中原大國 之列,越族亦步入鼎盛時代。然而,這個曾在中華大地雄稱一方、威名遠播的越民族, 在今中國 56 個民族中不聞其名,似乎消失在我國茫茫歷史長河中,成為中華民族發展 史上的一大謎團。為了解開這個歷史謎團,還得從越族的成長、發展演變史中尋找答案。

   越族的族稱、族源及歷史貢獻

   1、族稱:

   長期以來,對越族族稱之由來是眾說紛紜,有源於先君名號說、地名說、生產工具 說、兵器說、圖騰符號說、越古語音說數種。廈門大學蔣炳釗教授在《百年回眸 ??20 世紀百越民族史研究概述》一文中說:“‘越’的名稱大都認為是由‘戊’演變來的, 但看法還有一些不同。一說越即鉞,為斧鉞之鉞,為浙江古民族所發明。一說是夏的方 國,在今河南嵩縣境內的三塗山一帶,句踐為少康庶子之後,故其國號稱‘戊’,仍沿 用夏少康中興以後的國號。一說越古音為 wet .wut .wat,是古代南方土著稱呼‘人’ 的語音。由於漢人不通越語,故遂以‘越’名之。”筆者認為,蔣文有關族名由來的諸 多選項中,以“越古音說”的可能性為最大。因為,在越族後裔的自稱中,至今仍有不 少還保留著是由該族古語音“人”轉化而來的族稱。如壯族的“布壯”、“布儂”、“布 雅依”等 20 餘種自稱,而“布”在壯語中即是“人”的意思。又如布依族、佘族、高 山族的鄒(即曹)、布農等族群,這裡的“布依”、“佘”、“鄒”、“布農”均為“人” 或者“我們這群人”、“山地人”的意思。“越”是越族人的自稱,而“於越”是他稱 了,即是中原人對江南越族人的統稱。

   有關於越之“於”字,並非是一些學者所言是越人的“發聲語”,或者是“驚歎詞” 等說法,而筆者認為,此處的“於”字應該是漢語語法中的形容詞。因地處江南,習慣 於“裸身跣腳”的越人,從膚色上看,自然比江北“衣冠楚楚”的華夏人要黑得多。記 得筆者童年時代,在虞北,錢塘江南岸灘塗上尚有不少以曬鹽為業的鹽民。每當農曆六 月盛夏,是曬鹽的黃金時期。鹽工們頭頂炎炎驕陽,腳踏發燙的海泥,連吹來的海風也 是熱呼呼的,鹽場成了名副其實的“桑拿浴場”。此地鄉間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即婦女 不下海。因此,鹽工們在海灘曬鹽時,大都一絲不掛。如此日曬風吹雨淋,十天半月下 來,鹽工們會脫掉幾次皮。其膚色,自然由紅中透紫,到紫中透黑,再黑中透亮,成了 黃色人中的“黑人”。另外,在我國古文中,“於”與“烏”(即黑)相通,所以,中 原人把江南的越人,稱作“於(烏)越”,亦在情理之中。

   越族之大名,第一次見諸於歷史記載為今本《竹書紀年》,即周成王二十四年(約 西元前 11 世紀末):“於越來賓”。自此,越族由傳說時代步入歷史時代。在我國民 族史上,還有“百越”(或“百粵”)之稱謂。“百越”一詞,始見於戰國,即越為楚 滅亡之後。《呂氏春秋·恃君》篇云:“揚漢之南,百越之際。”《漢書·地理志》注引臣瓚言:“自交趾至會稽七八千里,百越雜處,各有種姓。”這裡所指的“百越”一語, 是說其宗系之眾多,分佈之廣泛。由此不難看出,“百越”是越族遷徙流散後不同支系 的統稱,表示為一個族群。人們對這些支脈,大都以居住地之地名,或者以住地的地理 方位而名之,如以居住地命名的有閩越、贛越、滇越、甌越等;以地理方位命名的有南 越、東甌及西甌等;以地域內外而名之有內越、外越。因此,今天有人把於越並列在越 族流散後出現的“百越”之中,顯然是欠妥的,是“源”、“流”不分。在不同的歷史 時期,“於越”與“百越”稱謂,亦要有區別地使用,不可混為一談。如今有人說,“臺 灣高山族是‘百越’一支。”此提法不夠確切,也不全面。首先,“百越”不是一個民 族,而是一個族群;其次,部分越人早在春秋戰國之前就東渡去了臺灣。所以,臺灣高 山族該是“越族(或古越族)一支”才對。

   2、族源:

   關於越族的族源,說法頗多,可歸納為二:即越為“禹後”說和“土著”說。

   一是越為“禹後”說。此說起自司馬遷的《史記》。《史記·越王句踐世家》云:“越 王句踐,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後帝少康之庶子,封於會稽,以奉守禹之祀。”認為越是 夏族之後裔。這一觀點在學術界曾產生過很大影響,至今尚有不少學者認同這一說法。 其實,有關司馬遷的“越為禹後”之說,歷來史學家持有不同的看法。我國古代唯物主 思想家王充《論衡·書虛》篇云:“儒書言:夫言舜、禹實也,言其巡狩,虛也。…… 舜至蒼梧,禹到會稽,非其實也。”當年,生長在越族複地上虞的王充,十分肯定地告 訴大家,禹巡狩會稽會諸侯不是事實,而“禹葬會稽”就更加不可能了。清代梁玉 繩在《史記志疑》一書中直接了當地說,“越為禹後”是“偽撰”,是“誕哉”,持完 全否認的態度。

   近代著名學者顧頡剛說:“禹是南方民族神話中的人物”,“這個神話的中心點在 越(會稽)。”浙江大學教授陳橋驛對顧氏的這一論斷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認為“那時 候顧頡剛還是一個年輕人,竟敢于提出這樣一個與中國的儒學傳統挑戰的離經叛道的學 說。……他是依靠自己的篤學、慎思、明辨等功夫而提出來的。”陳教授在《“越為禹 後說”溯源》一文說:“我同意蔣炳釗先生的最後結論:

   ‘把越說成是夏代後裔,從考古資料到文獻記載都難於找到可靠的證據,從二裡 頭文化與越文化相比較,夏族和越族明顯是兩個不同的古代民族,越族不是夏族的後 裔。’”陳教授還從大禹治水神話發生的背景,以及當時江南的水環境、洪水之態勢以 及治水之方法等方面的分析,斷定大禹治水不可能發生在漢人居住的黃河流域,而應在 江南的甯紹平原一帶。與此同時,他提出了著名的“神話移植論”,即是生活在越地的 “大禹”治水業績為中原漢人所“移植”。這裡陳、顧兩位大師是從另一角度否定了“越 為禹後”的論斷。

   不久前,新加坡劉建軍(音)學者等,對來自新加坡和中國 10 個省份的 8200 名華 人的基因進行大規模地研究分析顯示:中國北方人的基因與南方人的基因存在著差異; 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醫學遺傳學教研室張海國副教授等應用膚紋聚類分析統計法,將中 華 56 個民族梳理成南方和北方兩大民族群。這些學者從基因、膚紋學等,印證中國南 方與北方民族之間的差別,從另一層面上否定了“越為禹後”說。

   二是越為“土著”說,即越族是由當地土著發展而來。據古人類學、考古學等多科 學的研究成果表明,廣袤的中華大地是世界人類起源的搖籃之一,其人類史可追溯到數 百萬年之前。在我國江南,地處長江下流的皖南曾出土 240 萬年前人類活動的遺跡,使 這些古安徽人成為迄今發現的最早中國人。約在 170 萬年前,有元謀人生活在雲南的 元謀一帶。然而,作為古代越民族活動中心地區的浙江,曾一直被認為是中國舊石器時 代考古的“空白省”。浙江省考古學者,自 2002 年至 2010 年,歷時 8 年多考古調查, 終於在浙北的吳興、長興、安吉、德清、臨安、浦江等縣市發現了舊石器時代的遺址, 竟然多達 83 處,填補了東南沿海地區一大片舊石器遺址的空白。其中,長興七裡亭遺 址發掘的 700 多件刮削器、砍砸器、手鎬等打制石器,經古地磁年代測定,其下文化層 年代距今至少 100 萬年,將浙江的人類活動史上溯到百萬年之前。在 2004 年 10 月至 2005 年 9 月,浙江考古部門發掘了吉安上馬坎舊石器時代遺址,驚喜地發現了固定的 舊石器製作場所。根據與周邊舊石器遺址的對比,上馬坎遺址的年代可能處在 12.6 - 80 萬年之間,說明古人在該遺址活動過相當長時間,其活動範圍之穩定可見一斑。從 2007年10月開始,浙江考古學者對長興合溪洞遺址進行了系統的發掘。在這個洞穴裡, 考古工作者發現了近 10 萬件動物碎骨、石器、骨器及一顆人類牙齒化石。這一顆牙齒 化石,它是浙江省發現的首顆出自明確地層的晚期智人的牙齒化石,有江南“山頂洞人” 之稱,也是浙江省首次發現的有人類居住的洞穴遺址。據測定,合溪洞遺址最晚年代約 2.8 萬年左右。在距今約 80 萬年至 2 萬年前的這一時間段裡,在江南還有廣東馬壩人; 貴州水城人和桐梓人;廣西柳江人;雲南西疇人、麗江人;臺灣左鎮人、長濱人、海峽 人等等,幾乎繁衍生息在整個江南大地。約在 1 萬年至 4 千年前,浙江發現了浦江上山 文化遺址、嵊州小黃山文化遺址、龍游青碓文化遺址、余姚河姆渡文化遺址、蕭山跨湖 橋文化遺址、余杭良渚文化遺址等;廣東有珠江西樵山文化遺址;福建有曇石山文化遺 址、金門富國墩文化遺址;臺灣大坌坑文化遺址、園山文化遺址、卑南文化遺址;廣西 有桂林甑皮岩洞穴文化遺址等。時至春秋戰國,隨著越族“一族兩國”吳、越的興起。 之後,越滅吳,句踐遷都琅琊,逐鹿中原。至此,越國實現了強國之夢,越民族亦跨入 鼎盛時代。從上述不甚詳盡的江南百萬年人類史,人們依稀可見江南民族的演進脈絡。 尤其,當浙江河姆渡文化遺址發現以來,史地學界、考古學界和民族學界等,都注意到 這個遺址同越部落的關係。有學者認為,河姆渡原始居民,很可能就是春秋時期越部落 的祖先。至此,對江南越族由土著進化而來的命題可初見端倪。假如我們再往前推,浙 江的合溪洞人,乃至兩百萬年前的古安徽人是否為古越人的先祖,有待作進一步考證。 我們堅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科學技術的進步,檢測手段的完善,對江南越族的“土著 說”之脈絡,將更加明晰。

   3、歷史貢獻。

   越族,是生活在我國南方的一支古老而優秀的海洋民族。其水稻栽培、“幹欄式” 民居、“越布”織造、“越酒”釀制、“越瓷”煆燒、“越紙”製造、“越茶”製作、 “越劍”冶煉、“越船”建造、航海捕撈及天象預測等多項技能,當時堪稱中華乃至世 界之一流。尤其,以禹的傳說所表達的大公無私,人定勝天的思想;句踐臥薪嚐膽,奮 發圖強的精神,成了中華精神文明寶庫中的絢麗奇葩。由此可見,越族和漢族及其他民 族一樣,為中華民族的形成和發展,為中華精神文明建設所做出的重大貢獻是有目共睹 的,其歷史地位應給予充分肯定。

越族在遷徙中“走失”

   弈棋石,傳說是王方平修道處。

   在越族的發展史上,有成千上萬次、大小不等的遷徙及流散活動,使該族群得以生 存及發展。因多種原由,其族稱(包括自稱和他稱),在遷徙的過程中有諸多變化,如 改稱、換名等。最後,越族的大名竟“走失”在遷徙的征途中。促使越族遷徙及流散的 原因很 多,可歸納為二:其一,來自客觀的自然因素,諸如水災、旱災、地震、瘟疫、鹹潮等 原因;其二,出自主觀的人為因素,諸如生產技術的發展、人口的激增、戰爭、商貿、 信仰等原因。據上述之原由,越族在成長發展史上有兩次大規模的遷徙流散活動。

   第一次大遷徙,發生在距今約七千年前後。在距今 10 萬年至 6、7 千年間,生活在 江南沿海地區的越族先民,歷經“星輪蟲、假輪蟲和卷轉蟲”三次大規模海侵。尤其, 卷轉蟲海侵使古越人在生存環境上發生了急劇的變化。此次卷轉蟲海侵,在距今 6、7 千年前達到最高峰,其海面到達了與現代海面相似的高程,使原來自然環境非常優越的 沿江沖積平原淪為淺海,舟山、臺灣、海南等與大陸脫離而成為海島。浙江的余姚河姆 渡等地,亦在此時淹沒在淺海之中。這一重大的變故,迫使越族先民離開熟悉的祖居地, 另覓新的生存空間。由此,越族的遷徙活動進入第一個高峰期。

    當時,生活在浙江甯紹平原的越族先民,除小部分留駐舟山等海島而成為島民(史 稱“外越”)外,大多數越人投身於遷徙行列中,方向大致有二:

   一是,向內陸遷徙。隨著甯紹平原自然環境自北向南的惡化,當地的越人扶老攜幼 成群結隊地向會稽山、四明山等山區轉移,過著“水行而山處,以船為車,以楫為馬” 的生活。這部分越人,是河姆渡文化的繼承者及傳播者,也是越國的締造者,史稱“於 越”;還有些越人,跨越錢塘江,進入今浙西和蘇南的丘陵地區,這部分人就是後來馬家 ? 文化、崧澤文化和良渚文化的創造者,即為歷史上的“句吳”;還有一部分越人, 向南或西南方向遷徙。最後,這部分越人完全有可能到達今天的雲南、貴州等地,成為 駱越(滇、黔) 、揚越(湘、贛)和南越(粵、桂)的一部分。

   二是,走向海洋,以島為家。一直以勇猛、彪悍而著稱的古越人,他們更具豐富的 幻想,對太陽及東升之地分外崇拜和迷戀。為此,這部分越人憑藉善於舟楫,長於航海 的特點,在對太陽神強烈崇拜心理的驅使下,乘季風之便,離大陸走向海洋,探索太陽 東升之地,以尋覓新的生存空間。紹興文理學院孟文鏞教授在《越國史稿》中說:“古代越 人從東南沿海出發,一路走太平洋北岸航線,經日本、阿留申群島,到達北美洲;一路 是走太平洋南面航線,從東海南下,經南洋往東,穿過東南亞和南太平洋,到達南美 洲。”孟教授指出,至今留在北美淺海中的“石錨”和散佈在太平洋群島以及南美等地 的“有段石錛”,就是他們打通太平洋航路的實物見證。由此可見,當年的越人是走一 路,也將越文化傳播一路。例如,在東渡、南下的越人中,有的人就在臺灣、澎湖及海 南等沿海島嶼定居下來,並將有段石錛和稻作技術傳到了那裡。這些人,成了當今臺灣 高山族、海南黎族的先民。這裡還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考古工作者在西沙群島上發現 與古越人有關的遣物:如雙肩石斧、梯形石斧及幾何印紋陶等。由此可見,當時越族先 民,早年曾在此地停留或居住過。還有一些南下的越人,他們分別從甌江、閩江、珠江, 以及紅河、湄公河等入海口溯江而上,與當地土著雜處,他們成了後來甌越、閩越、南 越、滇越等族群的先民。至今仍活躍在珠江、閩江等水域的為數不多的 ? 民,是一些以 捕魚為業,以船為家的古代越人的後裔。在游走於水路的越族先民中,還有人走得更遠, 他們散居在韓、日以及東南亞、北美等地。

   第二次大遷徙潮,始於春秋戰國,止于秦漢三國時期。

   春秋戰國時期,是中華民族大流動、大融合的時代。生活在我國南方、具有海洋文 化特質的越民族,從傳說時代步入了歷史時期,由弱轉強,進入輝煌之鼎盛時代。

   在這個階段裡,越族的第一波遷徙潮,發生在越滅吳之後。越國隨著國土的擴大, 憑藉其“兵強艦利”的有利條件,遷都琅琊,實現越王句踐稱霸中原的宏圖大略。據 《越絕書·記地傳》載:句踐二十九年(西元前 468 年),越王“初徙琅琊,使樓船卒 二千八百人,伐松柏以為桴”,海運而北奔琅琊。假如,以每艘樓船三至四位船卒駕駛,那麼,其樓 船數量即達八百之譜。在北上前,句踐組織 2800 人進入會稽山,“採伐松木加工而成 的桴(即有舵的木排)”,其船艦數就更可觀了。如再動用上百艘戈船(戰船)護航, 這在 2400 多年前是一支多麼龐大的混合艦隊。據《紹興史綱》作者傅振照推算認為,此次越部族 向北遷徙的人員至少有 10 萬人,占當時越國總人口的近三分之一。由此,這次越民族 的北遷之氣勢和規模是不難想見的。另有資料顯示,戰?之初,越國進入最強盛的時期, 其統 治範圍包括:今浙江、江蘇、安徽、江西東部、福建北部及山東的東南部地區。換句話 說,當年我國東南沿海的“魚米之鄉”,均在越國的掌控之下。

   越族的第二波遷徙潮發生在“楚滅越”,至秦、漢時代。  西元前 465 年,句踐 去世,他的子孫繼續居於霸主地位。至西元前 334 年,楚越之間發生戰爭,結果是越王 無疆被殺,越滅亡。自此,越國衰落,越族人被迫進入又一次遷徙期。這時,除部分越 人因故散居于蘇南、浙北及安徽等地外,大多數越人只好走“南山”,打道回會稽老家。 《史記·越王句踐世家》云,“越以此散,諸族子爭立,或為王,或為君,濱於江南海 上,服朝于楚”。

   西元前 222 年,秦將越之舊地,納入三十六郡之會稽郡。但英勇善戰的越人對秦來 說,仍然是一個心腹之患。正如《秦會要訂補》云:“東南有天子氣”,因此,秦始皇 以“東遊以厭之”。秦始皇于西元前 210 年,南巡浙江,登會稽山,祭大禹,刻石以頌 秦德。緊接著在秦始皇親自主持下,對越人釆取了一系列嚴厲的措施:一是實行移民政策,在強制越族人內遷的同時,還遷北方漢人來到越地,以改變這一地區居民的民族成 份;二是更名“大越”為“山陰”,凡帶“越”字的地名也不許存在,以消除越民族的 政治影響;三是對越人的一些習俗也嚴令禁止,否則“殺之無罪”。關於這一點,《越 絕書·記地傳》雲:“是時,徙大越民置余杭、伊攻、故鄣。因徙天下有罪適吏民,置 海南故大越處,以備東海外越,乃更名大越曰山陰。”《越絕書·記吳地傳》載:“烏 程、余杭、黝、歙、無 湖、石城縣以南,皆故大越徙民也。秦始皇刻石徙之。”當然,被秦始皇強迫遷徙的只 是越族中的一部分,他們被遷往浙西、皖南等地。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融入漢人社會; 而大多數越人,以逃離故土的辦法抗爭秦王朝的迫遷政策。其中,有進入浙、皖、贛等 省 的偏僻山鄉的,他們就是後來的“山越”;有更多的人南下,至浙南、福建、兩廣及西 南地區,成為甌越、閩越、南越和駱越等族群的一部分;還有不少人乘船出海外逃,並 與早年的“外越”聯合在一起,成為秦末南方一支反秦生力軍。

   秦滅漢興。西漢王朝對南越、閩越、東甌等越族人比較集中的地方,採用“剿、撫” 並用的兩手策略。漢高帝十一年(西元前196年),派遣陸賈為特使,封趙佗為南越王。 南越,經 5 世,內亂,於漢元鼎六年(西元前 111 年)遂派兵平定南越,甌駱屬漢,並 設立 9 郡。據《史記·索隱》引《漢書》雲:“甌駱三十余萬口,降漢。”《史記·集 解》,引徐廣雲:“儋耳、珠崖、南海、蒼梧、九真、郁林、日南、合浦、交阯”為漢 立 9 郡。

   漢建元三年(西元前 138 年),閩越發兵,圍攻東甌。東甌王即向漢求救,漢武帝 派遣嚴助,發會稽之兵,“浮海”(水師)前往救援,閩越知難而退,引兵而返。後來, 東甌王“舉國徙中國,處江、淮間。”這為西漢時,越民首次內遷。據《史記·集解》 雲:“東甌王廣武侯望,率其眾四萬餘人來降,家廬江郡。”漢元鼎六年,東越王餘善 反叛漢王朝。漢派遣橫海將軍韓說、樓船將軍楊僕等前往平亂。及平,漢武帝認為:“東 越狹多阻,閩越悍,數反復,詔軍吏皆將其民,徙處江、淮間,東越地遂虛。”這是西 漢時的第二次內徙越民。當然,在這兩次內遷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有相當部分越民,出 走海洋,或深入我國西南地區。

   三國時期,吳國境內“山越”活動頻繁,直接關係到東吳大後方的穩定與安全。為 此,自孫策會稽立足,至孫權江東雄駐,對山越實行“撫、剿”相濟的策略。東漢建安 二十二年(西元 217 年),陸遜在孫權的授意下,派兵圍攻會稽、丹陽等三郡之山越, 並以“強者為兵,羸者補戶”的辦法,“得精卒數萬人。”之後,孫權指派奮威校尉全 琮,“授兵數千人,使討山越。因開募召,得精兵萬餘人。”歷經數度征剿、招募,使 “山越”大規模出山,東吳先後征得兵丁達 13 萬人,而郡縣編戶者更多。還有那些不 願下山之“山越”,向縱深的大山遷移,他們很不了可能成為後來以農耕為生的 畬民。

   吳黃龍二年(西元 230 年),吳主孫權“遣將軍衛溫、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 洲及亶洲。亶洲在海中,長老傳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將童男童女數千人入海,求蓬萊 神山及仙藥,止此洲不還。世相承有數萬家,其上人民,時有至會稽貨布,會稽東縣人 海行,亦有遭風流移至亶洲者。所在絕遠,卒不可得至,但得夷洲數千人還。”夷洲即 臺灣,其民為越族後裔,今高山族同胞。這條記載告訴我們,衛溫、諸葛直等上萬人赴 台後,因水土不服,便於第二年返吳。衛溫等離台時,“征得數千人(即高山族人)” 回大陸。記載海峽兩岸成千上萬人的交流,這在我國史籍上尚屬首次。這之後,史書記 述越族活動情況,便是鳳毛麟角,寥若晨星。上世紀五十年代,在廣西防城境內居住著 一支有二萬多越族人。1958 年 5 月,根據歷史、語言、文化特點、生活習慣和本民族 的意願,經國務院批准,將這些越民改稱為“京族”。從此,在我國境內越族之稱謂步 入歷史,在現今 56 個民族中,自然看不到越族之稱謂了。

   越族後裔

   一個民族其族稱的消失,並不代表這個民族的消亡。各民族的族稱固然有它的延續 性,但這些不同名稱的族體,在長期歷史發展過程中,經常會發生分化或融合的現象。因而,有的民族名稱消失了,有的形成了新的族體,出現了新的民族名稱。有時古代的 一個族稱,可以包括今天幾個民族共同體,有時古代的一個族稱,僅指某個民族或某個 民族的一部分。這些發生在歷史長河中萬千變化的情況,為我們的民族識別工作增加了 難度及變數。

   關於越族後裔的問題,一直是備受學術界矚目和研究的熱點之一。經人類學、歷史 學、考古學、語言學等多科學的長期研究,比較一致的結論為:今屬壯侗語族的壯族、 傣族、布依族、侗族、水族、毛南族、佬族、黎族、仡佬族;苗瑤語族的佘族;印尼語 族的高山族;未定語族的京族等族,均為古代越族人之後裔。據 2000 年全國第五次人 口普查統計,其後裔人口已達 2597 萬人(除臺灣高山族外);另據臺灣 2001 年人口統 計,高山族人口已有 45 萬之譜。由此可知,越族後裔的人口高達 2642 萬人。這些民族 雖然經歷了長期的歷史演進,但其先祖越人的許多習俗,諸如飯稻 ? 魚、斷髮文身、幹 欄式民居、鑿齒(或染齒、墨齒)、雞(或鳥)卜、崇尚黑色等等,在他們今天的生活 中仍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 何有基 / 紹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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