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曾經的校友再到湖州,路過湖州師院的話,會發現它的校徽今年已經變了樣,圓形的校徽,上方正中沿邊弧形的是“湖州師範學院”六字,這是來自近代藝術大師吳昌碩的字體,而內圓是四個樸茂蒼勁的漢印風格的篆字“明體達用”,四字構成的正方形,幾乎和內圓相交,正下方是“1916”四個阿拉伯數字,表明湖州師院的成立年代。外圓下部沿邊和上部“湖州師範學院”相對應的是英文的“Huzhou UniverSity”,整個校徽的設計樸素簡潔,端莊大氣。尤其是漢印朱文“明體達用”的設計,更是別出心裁,把深厚的文化底蘊和高遠的文化追求融入其中,顯示了綿延不絕的文化精神。
校徽的設計者是現在西泠印社的書畫篆刻家姚偉榮,“明體達用”是北宋時期主持湖州州學的大教育家胡瑗的思想精髓,“湖州法在”影響了此後近千年的中國教育史,作為“湖學”原創地的湖州,湖州師院把胡瑗這一充滿智慧和哲理的思想作為校訓,旨在傳承的基礎上開啟未來的新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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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水鄉菱湖的姚偉榮,自幼愛好藝術,而在文化氛圍濃郁,歷史底蘊深厚的菱湖,姚偉榮在潛移默化中感受精深醇厚的歷史文化。菱湖竹墩是近代書法大師沈尹默的故鄉,而近代藝術大師吳昌碩年輕時長住妻子施酒的老家菱湖,年輕的吳昌碩還拜菱湖篆刻家吳瘦綠為師,曾幾何時,菱湖的小橋流水都留下了吳昌碩的身影,菱湖是吳昌碩深刻的青春記憶。
從菱湖到西湖,不到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這是高鐵時代的便捷,但對姚偉榮而言,卻是人生的一大跨越。他在湖州新世紀學校擔任美術老師的幾年,正是潛心藝術的幾年,那時他組建了學校的陶藝坊,指導學生們創作了許多陶藝作品,這在當時湖州的中學藝術教育中開創了先河。也許是冥冥中的指引,他追隨大師的腳步來到了西泠印社,感受吳昌碩先生無處不在的藝術魅力。
湖州和西泠印社有著很深的因緣,南潯“四象八牛”之一的張石銘是西泠印社的發起人之一,至今孤山有他捐建並題名的“涼堂”,早期會員中就有吳臧堪、諸樂三等,而吳昌碩是西泠印社首任社長。曾在菱湖龍湖書院主講的國學大師俞樾此後來到西湖詁經精舍講學,他的故居俞樓就在孤山腳下,西泠印社旁。姚偉榮在孤山,晨讀暮誦,品茗交友,潑墨運刀,承接前賢大師的胎息,尋求自己的藝術語言。
有段時間姚偉榮專門整理西泠印社庫房中的吳昌碩作品和其使用的物品,包括吳昌碩使用過的鴉片煙具,接觸到一個真實自然的吳昌碩,每天親炙大師的氣息,得益非淺。在浸淫傳統經典的同時,他又和同行飄洋過海,吸收異域的藝術精華,豐富的旅行經歷,寬廣的藝術視野,使他的作品別有一種清俊剛健,樸茂深秀的氣質。尤其是篆刻作品,蒼勁雅健,朗潤大氣。以朱文“明體達用”而言,刀法樸茂穩實,章法一絲不苟,善於使用沖刀,沖切結合。在吸收浙派風格的同時,又融匯漢印特色。在佈局上,空間結構佈置繁簡得當,交相呼應,“明”“用”兩字筆劃簡單,“體”“達”兩字筆劃繁多,“明體達用”正好構成一簡一繁的佈局,上下搭配得當,不至於壅塞。四字橫豎筆劃較多,作者特別注重了對稱的運用,有些筆劃又有變化,甚至留出缺口,對稱中又有不對稱,使得漢字在法度森嚴中,又不失活潑生動的氣象,充滿了內在的張力。整幅篆刻作品洋溢著音樂般的旋律,猶如一首優美舒緩的樂曲。
2013年,聯合國總部舉辦“中國民族文字展”,姚偉榮創作的“和平萬歲”印,吸引了世界的目光,此印是採用重達一千克的名貴金田黃鐫刻的。與此同時,他又花兩個月時間,深入研究了40多種少數民族文字,創作了60方“和平中國民族文字組印”,當聯合國副秘書長蓋圖從姚偉榮手中接過這套中國印瑰寶時,各國觀眾見證了這一激動人心的場面。
在中國篆刻史上,不乏湖州人的身影,文人印發端于米芾,創立于趙孟頫,趙孟頫著有《印史》,他獨創的“元朱文”對後世影響巨大。明清兩代,湖州籍著名印人就有閔聲、欽岐、仇塏、嚴坤、朱芾、陳貴生、董熊、吳溥、錢庚等,近代以降,就有吳昌碩、張行孚、金城、譚建丞、諸樂三、王孫樂、吳迪庵等人。另一位明代篆刻大師程朴長期寓居湖州。
吳昌碩是中國三千多年篆刻史上的集大成者,趙孟頫、吳昌碩、金城、譚建丞是湖州歷史上詩書畫印四絕集於一身的藝術大師,以湖州一地而能出此四位大師,實為罕見。
姚偉榮篆刻之外,于詩文書畫均有涉略,並已小有所成,對臻以至境的追求,也許是他終生的目標,在這樣的追求中實現自我完善。
1916年,在湖州設立錢塘道第三師範講習所,後又改為浙江省第三聯合縣立師範講習所、浙江省立第三師範學校,同時設附屬小學(即今湖師附小),1923年併入省立第三中學(即湖州中學)稱師範部。首任校長鄭凝,又名驤隆,為留日學生,曾參加同盟會,並與陳英士一起在武漢辦《國民日報》。今天的湖州師範學院把1916年作為學校的創始年,又因校址最早在安定書院舊址,把胡瑗的“明體達用”作為校訓。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提出思想自由和學術自由的教育家,“明體達用”是胡瑗教育思想的精髓,“體”是本質精神,“用”是實踐應用,思想和實踐的結合才能達到人生的最高境界。這些對於姚偉榮來說,何嘗不是如此。
(徐勇/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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