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賢老作家殷白（1917—2008年海寧斜橋人）晚年，應重慶出版社禮聘，特約編審了《世界反法西斯文學書系中國卷》等三大部抗日戰爭文藝書系。因他是1938年投奔延安，終身從事党的文化文藝工作，極有資格審視抗日戰爭以來的中國文藝發展歷程。這些系書出版的第一時間，特為贈送給故鄉三個圖書館庋藏。一次贈書聚會間，筆者當作新聞，告訴他，美國前總統布希，在二戰快結束時，險些被日本兵屠殺烹食。殷白老聽了大為吃驚，希望我找些材料供他看看。可惜多年來，既未尋到美國歷史學家布蘭得利著作《飛行男孩》這本書的中文譯本，也沒可能尋著，老布希應一家電視臺邀請，重返日本父島，去那片他年輕時兇險萬分，死裡逃生的區域，所拍攝的影視資料。總覺得欠著忘年交殷白生前的囑託。今年已是世界反法西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似覺應講講這段故事，讓中國人、也讓美國人有點回憶。況且近幾天，中國大陸媒體報導說，美國有個老兵委員會老兵，致信眾議院，認為日本安倍晉三，不深刻反思二戰歷史，是沒有資格進議會演講的。此新聞如屬實，更加聯想到，老布希險遭日本兵烹食故事。
　　二戰結束，同盟國大慶之際，有位元記者採訪美國羅斯福總統，問及最初突襲日本，轟炸日本本土的16架B-25轟炸機，是從什麼地方起飛的總統笑答，是從香格里拉起飛的。含義非凡大氣和驕傲。因為發起反擊日本軍國主義戰爭，是全世界特別是中國人民的正義行為。愛好和平的人們想往居住如香格里拉和平生活，遭受日寇侵略殘殺而奮起反擊，確可高聲告訴世人，那次美國杜特利中校，率領的轟炸機群，真是從理想之國香格里拉，被迫著發起衝鋒的。
　　真實的詳情是日本東面，遠距日本本土 650海裡的航空母艦“大黃蜂”號，突然起飛16架B---25轟炸機，直沖日本領空，撒下了代表全世界反法西斯人民的憤怒。那天是1942年 4月18日上午。這可是日本軍事當局怎麼也想不到的戰役。因為這樣從日本東面太平洋長途奔襲飛行後，這種B---25機型油料必將耗盡，根本無法返航了。然而，美國曾事前通知中國，他們的轟炸機執行任務後，立刻飛向中國沿海。其中浙江衢州機場，接得重慶最高當局軍令，已延誤至18日午夜。而美機早在當晚 8時至10時已在浙西上空盤旋尋找機場訊號。可惜最高指示未到，誰敢冒然開放機場。最終航油用盡墜機。那16架飛機中15架，次第墜落在浙江、安徽境內。總共75名美國飛行員中62人，得到浙皖山區百姓救助，脫險，其中一架飛入前蘇聯遠東，被當局羈押一年後，此機內五人才得生還。除此之外，另有8名飛行員被日軍俘獲。8名飛行員的悲慘遭遇如何？沒有人知道。但後來，歷史學家布蘭得利筆下詳盡記錄了1944年九月的一次同樣的，對日本本土的空襲，不幸也是有八名美國飛行員落入日軍手中，其中一半後來竟遭日軍野蠻烹食。而同次飛行中20歲的布希，雖也遭日軍擊落飛機，有幸緊急跳傘著落於海島邊沿，藉劃救生筏逃命，在美國空軍強勢掩護下，逃過了日軍艦的追捕，成功登上美軍潛水艇而脫險，否則歷史上少了一位後來的美國總統。
　　由美國歷史學者撰寫的《飛行男孩》，是作者從當年出任戰爭法庭的軍官，獲得歷史資料的。並且他自己又四處尋訪在世的日本老兵。可以想見其研究工作是十分認真的。對於日軍慘無人道的事實作出記錄，梅爾克是美國軍機的無線電操作戰士，被俘後先被斬首。日軍軍醫立即開膛破肚，取出活體肝臟，並又在大腿處割下一大塊肉，呈送給高層日軍軍官，佐以清酒食用。飛行員霍爾的肝臟，則被一個日軍少校切成小粒，以竹簽串起來烤制，配入豆鼓蔬菜烹調，奉呈給一個日軍上將，當作胃藥。另一位美軍將士戴伊剛被俘時，利用他作為翻譯人員，不料幾個星期後，同樣被斬殺取肝，成為一個日軍酒會派對的食品。另一位美軍士兵沃思也是同一命運。這四個人，就是那次與年輕時的布希一同出征飛行的同褓戰士。布蘭得利撰寫《飛行男孩》之時，這四位美軍烈士的父母早已離世。布蘭得利只好把找到的史證訊息，及可怖的悲慘遭遇，告訴他們的後代，當然也告知老布希。對此血淋淋的事實，誰都驚恐莫名，悵惘若失。對於歷史學者布蘭得利，弄清歷史事實，尤其如此駭人聽聞的慘劇，使之真相大白，不啻是鬱結美軍後代內心的一絲解脫吧！
　　然而，二戰老兵及其後人，是不會忘記這些殘酷的歷史的。1990年，以當年率領突襲日本的領隊人命名的杜特利爾協會考察團，訪問了中國。1997年，浙江衢州的友好結對城市，美國雷德溫市，贈送給衢州市政府一架B---25轟炸機模型。衢州日報莊月江先生發表了追敘歷史的長文《空軍十三總站和衢機場---杜立德行動-S-衢州補敘》等等，極詳盡考證與記錄了這段二戰真實的歷史。還配發了“部分美國飛行員離衢前在石頭山（汪村）第十三航空總站合影”照片。料想美國後任總統和議員們，也不太應該忘卻他們國家的二戰士兵吧！其實這故事發生的次年，那位五星上將麥克亞瑟險些被日本人拖下水，直不可思議。這是102歲的歷史證人陸立之口述史（如今已在國內正式出版發表)。老人說，他是與“日共宣傳部長山茂夫處深談。知悉了麥克亞瑟被賄買的經過：日本天皇之兄弟秩父宮親王，在中國與東南亞各地搜羅黃金，用紅十字救濟艦船運送到香港、瑞典、美國，用胡佛和麥克亞瑟的戶名存儲；再派交際花原節子充當麥的情婦。以黃金與肉體賄買了他。因此，天皇不列入戰犯。原節子被捧競選參議員，以最高票數當選。從此，全日本的茶樓、酒館、浴場、公車上都高懸她的彩照，風頭出足。在中國最殘暴的殺人犯土肥原，被判刑後，竟向美國高等法院上訴，似乎東京審判是美國法院的下屬，經過中國法官的一再抗議，最後表決時，以六票對五票仍判絞刑。東京審判黑幕重重，都是麥克亞瑟操縱的。他一度指令將臺灣的日本總督安藤利吉引渡去東京審判，被陳儀義正詞嚴駁斥說‘臺灣是中國的領土，安藤利吉應由中國審處，東京無權干涉。’”當日談話是由日本共產黨著名幹部菊地三郎陪同去日共宣傳部長處的。因此他們都是史料的旁證人，絕非孤證。七十年後的今天來重提這些反法西斯及抗日戰爭勝利故事，豈不很有意義嗎？

(高健行∕海寧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