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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烏因興商建市,開拓天時、地理、 人和之先機,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脫 胎換骨,創新變貌,成為物流暢通五大洲 榜首的國際商貿城,連帶地語言的流通也 變了;現在不僅人人能講普通話,而且從 商的都能講多種外國語。對於這種趨勢, 不免令人擔憂,現代化的潮流衝擊,是否 會使義烏人忘掉具有典雅與趣味特色的義烏話?
義烏話,確實難懂。但做為一個義烏人,我能從中品味出它優雅和古趣的一面,就算沙裡淘金吧,我試著從典雅和趣味兩個層面,舉一些語詞說明它的特色。
新檀倌與新孺人
義烏人稱新郎為新檀倌,稱新娘為新孺人。檀郎一詞,典出自美男子潘岳,他童年小名檀奴,因人而傳演變成女子習稱夫婿或愛人為檀郎,以示此郎不但是新人,且是俊美的郎君。
新孺人一詞源自古時大夫的妻子習稱孺人,明清時期的官府,七品官的夫人可封孺人,所以新娘稱新孺人,以示尊榮。
弄 璋
璋,是指古時的玉器。弄璋,原意是生兒子。所以親友生子,以「弄璋之喜」為賀詞。但義烏話的弄璋,卻有別解;說的是男女交歡那件事。其實用弄璋代替現在流行的「做愛」一詞,應是較為文雅和古意。
幽起來
幽起來,即躲起來。幽字本意是指陰暗隱匿不明。如幽會、幽禁、幽居等等都有此意涵。幽起來,猶如兩個小不點躲在山谷裡,生動又傳神。
熱 頭
熱頭,指太陽;喻生物熱能的源頭。比「日頭」更有深意。
糴 難
糴難──糧食的買賣。這個語詞,是先秦時代傳下來的古話,可謂源淵流長。
同年哥
同年哥一詞,是科舉時代的產物;因 為同一科登第,習慣上互稱「年兄」;於 是延伸而有「同年伯」、「同年叔」、「 同年嫂」等稱呼。其實,同年哥這稱呼, 在舊金華府地區,也普遍流行。義烏市電 視台,闢有一個「同年哥講新聞」,很受 觀眾歡迎。
名 工
名工,指一個做事幹練、或具有特殊 才能的名人。考「名工」一詞,出於古籍 《考工記》,意謂一個人才藝出眾,稱為 「國工」。注釋「國工」,即「名工」也。
鹽罐出蟲
鹽是鹹的,裝鹽的鹽罐怎可能生出蟲 來?這是形容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對人 事物誇大其詞,常說些「蛇吞象」的空話 ,根本違返常理,無法使人置信。
倒 光
倒光,是爭光的反面、負面形容詞。 一個人專做些敗壞門風的狗皮倒灶的醜陋 事情,被人指責為「倒光」。
牛瘦角勿瘦
牛瘦角不瘦,喻人窮志不短;有鼓勵 窮苦人家子弟奮發向上進取的寓意。
內 客
內客,丈夫向外人介紹妻子的稱謂。 內,指女主內。客字,有兩層含義:一指 妻子是外姓人加入家庭的新成員;二指夫 妻應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互敬互愛。
茶博士
愛打聽消息,喜歡問長問短說別人長 短的人,義烏人叫做「茶博士」。意思是 有錢有閒才能上茶館;而博士是見聞廣的 飽學之士;這樣組合的語詞,等於宣示這 號人物的真實面貌。
更 歲
義烏人稱吃年夜飯叫「更歲」。意思是說,吃這餐飯要知道歲月要更替,要多 長一歲了。這樣形容歲月的流逝和增長, 是多麼深刻又典雅啊!
加骨頭筋
喻一個人頭腦特別靈光,富有才華; 總比常人多一根腦筋;也稱譽這人的稟賦 是異於常人的奇才,所以形容他(她)是 「加骨頭筋」。
鑼鼓響腳底癢
從前農業社會的鄉村,既沒有電視, 也沒有電影院,農民最大的娛樂,就是酬 神時看場野台戲。所以一聽到開場的鑼鼓 聲就腳底發癢,趕緊往戲台前跑,希望佔 個好位子能享受一次心靈的撫慰。用「腳 底癢」來反應「鑼鼓響」的情景,實在令 人感動。
看人騎馬屁股癢
看別人騎馬多威風,油然而生欽羨之 情;所以不自禁地屁股也癢起來。這是心 理影響生理很自然的反應。一個正常的人 ,應該都有「往高處爬」的進取心。看人 金榜題名,也會有效法看齊的企圖心。義 烏人用這句俚語點出人同此心的同理心。
食生米
米要煮熟才能吃,食生米當然是件不 堪的事。這句話是指說話粗魯不文,或口 氣很沖,被人厭惡難以忍受,就說「你這 個人講話像食生米一樣」不中聽。
口燥食鹽滷
當我們口渴時,一定會想喝水。義烏 話的「口燥」就口渴。口燥是火氣上升, 喝水才是解渴之道,怎可以找鹹得難入口 的鹽滷來喝?義烏話喻「口不擇言」或「 饑不擇食」的人,就是口燥食鹽滷-反常。
不入調
不入調,有兩層意思:一指言行荒腔 走板;二指行為吊兒郎當,輕浮、不正經。
三十夜飼年豬
農家在舊曆十二月三十日要祭天拜祖 ,富裕人家更會殺豬宰羊當供品。但到三 十夜才想起飼年豬,不成了臨時抱佛腳? 顯得覺悟太遲了!
鼻頭涕當醬食
一個人小氣又吝嗇到把鼻涕當醬食, 這樣不顧衛生的行為,與其說過度節省( 廢物利用)不如說太過愚蠢了。
老巴拖門檻
老巴指男人的性器。舊時鄉下的小男 孩都穿開襠褲,進出門檻會碰到小雞雞。 這句話看似粗俗,但喻小孩不懂事,卻寓 有深意。
壓牛頭食水
牛要不要喝水,只要牽到有水的地方 讓牠自由選擇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壓牛頭 強迫牠喝水。以這樣強制的手段形容強人 所難的態度,應是生動有趣的情景。
遊 心
讀書或做事,總是心不在焉,或是不 專心喜歡散漫、遊蕩過日子。義烏話就是 說,這孩子就是遊心病太重,書讀不進, 事做不成。
爺爺的老巴勿當肉
爺爺的老巴不但是塊肉,而且是件寶 貝。可是做孫子的竟然不當肉,豈不大逆 不孝,太自私透頂了!
廿年媳婦廿年婆,再過廿年做太婆
時間對人很公平也很無情;說公平, 比如做了廿(讀念)年媳婦的女人,這時 兒子成人娶妻,你就熬成婆;再過廿年,更可能做太婆了。說是無情,是時間催人老;等你到做太婆的年紀,自然會感嘆:「老了,老了囉!」
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做新媳 時,要懂得忍耐;因為媳婦總會熬成婆的。否則,除非終身不嫁。
水浸石頭爛
水浸石頭爛,說明大自然水流沖刷的力量,可以把一塊大石頭沖擊成許多小石頭,然後再經時間的淬練,這些小石子就會變成一堆沙子。這也隱喻人生奮鬥的道理,不論做學問或開創事業,必須認清方向,持志有恆,終必有成。
樹要皮,人要臉
樹最怕剝皮,樹若剝皮就會枯死。人如不要臉,甚麼壞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樹要護皮,才能保持蓬勃的生機。做人凡事要顧及顏面,才能維護人格尊嚴。人的臉用樹的皮來對照,是不是生動又有趣呢?
寵兒害兒
臺灣也有一句類似的話:「寵豬倒灶 」。可見無論對子女或家畜,都不能過分放任、溺愛,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種田要好秧,生兒要好娘
好秧才能成長出好稻穀,好娘才能生養出好兒女。這是優生學的物理,寓意深長。
長毛出世
長毛是指太平天國軍隊。長毛佔據義烏時,燒殺擄掠無惡不作,老百姓恨之入骨。所以後來凡是見到強盜土匪型的人出現,就說那人是氣毛出世,要躲遠一點。
竹簍子打水
竹簍是竹編的農具,可以裝穀物不能裝水。所以說「竹簍打水一場空」,喻做事使用工具不當,常招致白忙一場的反效果。
石灰簍子
簍子有縫隙,裝了石灰會留下一堆白影子。說一個男人是石灰簍子,等於罵他是到處留情的好色之徒。以物喻人,確實入木三分。
薄食一粥,輕走一步
以前農家生活都很節儉,很少有吃大魚大肉的日子,所以身體不會發胖,走路自然輕鬆自在。
催生子與報生酒
女兒出嫁後懷孕,娘家要做「催生子 」的送禮盒,通常禮盒裡裝的是滿滿的雞蛋和麵條,但也有另加一對公雞和母雞。至於女兒生了男孩,父母還要送至少兩罈老酒,當然雞蛋和麵條也少不了。這叫「 報生酒」。
狗跟屁走,人跟勢走
在現實社會裡,人和狗有著同樣的弱點──趨炎附勢。
跟老虎食肉,跟街狗食屙
這也是社會的現實;進社會做事如跟對了主管和領導人,升官進爵有分;相反地,就很難出頭。
(王牧之∕高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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