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管是連香樹還是老樹

柳杉還是鵝掌楸

在銅鈴山，只要你是一棵樹

是一棵樹，你想長在哪里就長在哪里

你是一棵樹

就可以把名字高高掛起

在銅鈴山，你要學會給樹讓路

那些站在路中間的樹

在這裏，你和路都是沒有禮貌的闖入者

你必須放輕腳步，必須

此刻，也許它們正在交談

正在做夢，正在長大

在銅鈴山，只要你是一棵樹

在哪里都可以長大

根，即使裸露

依然可以長出堅韌的筋骨

看，樹根在岩石上開屏

這裏，每一寸土地都 是樹的福地

在銅鈴山，我多麼願意做一棵樹

不去想名貴的花櫚木，紅豆杉，鐘萼木

願意，就是那根瘦瘦的狗骨柴

站在路的中間，恣意地舒肢展臂

卑微而高貴

用綠色和所有的目光交談

二

忘了看看這座山像不像銅鈴

一腳踏進去，失去思維

林子裏的聲音，一路被風送來

有著優美的弧線

和花朵一樣，在你的耳邊綻放

柔軟，流淌多彩的綠，絲的光澤

這些帶著翅膀的聲響

若隱若現

一念閃過

山裏面有沒有住著神仙

多少指尖的撥動，多少弦的震顫

才有這樣的音韻

夢幻一般，悠遠綿長

掀開層層霧靄

裹挾你，浸潤你，穿透你

滲入肺腑，流經血液，你不再存在

你是山，你是流水，你是飛鳥

你無處不在，你是自然

三

水，一路飛奔

一路跳躍，流淌了多少年

都去了哪里

是不是去了又都回來了

要不怎麼會有流不完的水

在來和去之間

多少年是一個輪迴

我內心的水流哪一滴曾在這裏經過

今日帶我尋來

我呼出的那小小的水分子

讓風帶走了

我吸進的這一絲霧氣

又是和哪一滴水有著千年的約定

我從這起走過

腳印已經被覆蓋，被風吹去

你從這裏走過

留下一個個壺穴，一個個神奇

四

壺穴，埕，一醉千年

更想說，那是眼睛。幽藍，深邃

萬年深情，融，愛戀

敞開胸懷，時光的手雕刻著

流水的激蕩，力和柔軟，笑和淚

以及縱身一躍的姿

什麼是亙古，什麼是永恆，

什麼是海枯石爛綿綿不絕，青山依舊

接九天雲霞，億萬年的光，

為你披上一條虹一低再低，

裝下天空的寬廣

綿延的綠，寬厚的臂膀

緊緊環住，更多的是放飛，坐成虛空

就這樣，與綠水對坐

無欲無求，留下

一潭潭清澈的，閃亮的思想

(雁呢喃／平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