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西灣，是國家2A級景區，位於東 海之濱，平陽縣的東南部。我在西灣工作 十幾年，總覺得自己對它瞭解不夠，總想 騰出一片時間，把它像書一樣從頭到尾地 翻閱一番。其實我想瞭解的無關政治、經 濟、文化、宗教及其它，我只想看看那幾 處景點，像翻閱一本書，只看看書中的插 圖。七月的一個踏浪天，終於如願以償。 我、餘老師、展雁、甌海的陳老師四個人 同遊西灣，因臨時有變，我們選擇了從一 沙開始。

一沙的觀音洞

　　觀音洞在一沙的山腳下，與海平，三 面高聳的石壁構成三角狀，觀音洞就在三 角形的底面。 　　

　　一沙的車路旁立著一塊刻有“觀音洞 ”字碑，往前走幾步，就可以看見通往觀 音洞的石頭路。觀音洞有專人管理，是一 位六七十的老漢，矮矮的，瘦瘦的，黑黑 的，典型的漁民形像。他不守在洞內，但 當有來客的影子時，他便不知從哪里冒出 來了，手裏拿串鑰匙，叮叮噹當地，緊跟 你身後。若沒有老人出現，你只須放開嗓 門喊一聲，“看護觀音洞的阿公呢？我們 要去觀音洞！”就會有鄰居傳話過去，不 多時，他手裏拿著一串鑰匙一步一搖地來 了。 　　

　　觀音洞入口處很狹窄，僅容一人通過 。先是一個暗洞，不高，須彎腰，十來步 後便會豁然開朗。仰頭，展現在眼前的是 三面壁立而成的三角天空。左側，通海， 兩岩夾縫，猶如一線天。與夾縫相對的便 是觀音洞。洞前建有一座觀音閣，閣裏供 著觀世音，佛前有香爐，有燭臺，有隨風 飄拂的神幡。淨手、焚香、點燭，叩拜幾 下，禱告一番，心便變得清澈而寧靜。站 在觀音閣前，有海風從崖間湧入，掠起衣 襟掠過發，滌蕩身心，一身輕鬆，一心澄 明。 　

　　走進閣內，繞過觀音像，便可看見一 個高三米左右，寬為兩米左右的洞口，這 就是傳說中的觀音洞。洞深約百米，至中 部右側，旁支一小洞，容一人通過，僅二 三十米深。聽老人說，這些洞均為天然石 洞，因年長月久被海沙填塞，後經挖掘才 得以重現。洞雖不深，但洞內清涼無比， 汗涔涔的我們摸進洞來，不一會兒便感到 陣陣寒意。洞中有一個小舟摸樣的水潭， 潭內盛滿山泉，清冽見底，清涼透骨。 　　

　　在洞外，我們才知道管理觀音洞的老 漢就是妙傳師傅的父親。在我的懇求下， 老漢把觀音洞的來由完整地告訴了我們。

　　妙傳是西灣一沙人，他的俗家名叫阿 傑。阿傑16歲那一年被送到瑞安某寺院出 家，可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又被送到平陽 某一寺院，過不了多久又回來了。他總是 不安心在外修行。一天夜裏，他得到觀音 菩薩托夢，第二天他便扛著鋤頭挑著簸箕 到山腳下尋找夢中菩薩托夢於他的那個虛 無縹緲的洞。找到後，他開始夜以繼日地 掘、挖、挑。村裏人都說阿傑腦子出毛病 了。阿傑的父親從海上打漁回來，村人便 把這事告訴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開始也 不支持，把扁擔、簸箕全拿走，可是阿傑 不放棄，等他爸開船下海後，又把扁擔、 簸箕等工具拿回來，又日夜不停地開始他 的工作。等洞挖得差不多後，阿傑就把床 扛到山腳下了。這回，阿傑的父親和母親 都慌了：這回兒子完了，夜裏潮水漲來， 那還有人剩？兩位老人輾轉了一整夜，第 二天一大早就下山來了，一路走一路喊。 聽到阿傑的回音後，兩位老人終於放了心 。也許老人捨不得自己的兒子，也許是被 兒子的誠心所感動，便放下下海打漁的事 ，一心一意地幫阿傑清理被泥沙淤塞的洞 穴。前前後後，用了九年的時間，這個由 “菩薩托夢”而發現而發掘的洞穴在阿傑 父子倆的努力下才得以完整地呈現。

　　我們暫且不去追究故事的真假，但正 因為有了這個神奇的傳說使西灣的觀音洞 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我想，我們是不 是應該感謝他們？

頭沙的壩和北山的嶼

　　頭沙的攔海堤壩南接一沙村，北至北 山村。壩內壩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壩外，是波瀾起伏的東海，海水起起落落 ，常漲常消，壩內是一片寧靜的海塗，塗 上長有一大片蘆葦，春夏兩季綠意蔥籠， 秋冬兩季黃葉蕭蕭。 　　

　　壩內的塗坦上有一種小動物很討人喜 歡，學名叫招潮蟹。我總認為它們是天生 殘疾，左右兩只夾子極不對稱，一只夾子 細細的，而另一只卻是大大，紅紅的，就 像燒熟似的。招潮蟹是極其靈活聰明的小 動物。它總是用那只大而紅的夾子鉤住洞 口，稍有風吹草動，一骨碌就鑽進洞穴裏 去。記得小時候跟爸爸去鼇江，在塗上忙 活了半天也沒捉住一個。那年在海濱教書 ，一位學生提來半桶招潮蟹給我看，還告 訴我招潮蟹的捉法。他說招潮蟹的洞穴極 深，要一直向下挖，挖到一只手臂那麼深 度，才有可能捉到招潮蟹。白天，塗坦上 的招潮蟹很多，遠遠望過去，像撒了一地 的紅珍珠。在堤壩上，輕輕地踩幾下腳或 拿塊小石子、小泥塊扔下去，看看它們急 急忙忙逃命的樣子，也是挺有意思。 　　

　　漲潮時，壩外排山倒海，一排排海浪 猶如千軍萬馬齊頭迸進，橫貫而來，狠狠 地撞擊在堤壩上，濺起一米多高的浪花， 聲如洪鐘，而後是花飛玉碎珠裂。退潮後 ，海灘上裸露著大大小小的岩石，岩石上 面佈滿小白花似的牡蠣。當地的一些婦女 們頭上蓋著花花綠綠的毛巾，蹲在岩石間 ，用手中的小鐵錐小心翼翼地挖著牡蠣。 若是你經過，加入其中，挖幾個，放在嘴 裏嘗嘗鮮，也自有一番樂趣。或者遠遠地 看著，那蹲在岩石上的三三兩兩的人，便 是一道深深淺淺的風景。 　

　　沿著岩石灘往北邊走，不一會兒眼前 便出現一片片沙灘，循著海岸線彎彎曲曲 、斷斷續續一直綿延至北山。細軟的沙灘 上，佈滿有趣的“沙畫”，好像公園裏盛 開的菊花。這是誰的“傑作”？原來是正 被你驚擾得四處逃命的小蟹們。一邊走一邊欣賞這些小蟹們的“傑作”，不知不覺 間，一座島嶼映入眼簾，這座像一只大船 一樣泊在海面上的島嶼，它就叫橫舟嶼， 它所處的位置就是西灣鄉北山村的地盤。 初次聽到“橫舟嶼”這個島名，一下子就 聯想起“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 橫”這句詩來。想必命名者當時看到此嶼 的形狀想到的便是這句詩，不然，誰能取 得這麼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來呢？前幾年 ，橫舟嶼前架起了一座木橋，嶼上開了數 間排檔，每天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可現 在已是人去樓空，物是人非。原先搭著的 竹樓、木樓已如老人般頹然，島上野草瘋 狂。看著想著，心底難掩悲涼。這悲涼大 抵是人造成的。芸芸眾生，大都平凡，哪 個有自己的主張，有自己的意見？熱鬧處 自有人浪洶湧，蕭條處便是燈火闌珊。不 過，如此也好，清靜處，寂寞間，自有詩 意飄落，縱然你不喜歡，卻有我愛著。 　　

　　喜歡在這裏踱步，在東海波瀾起伏時 享受心底湧現的豪邁，看招潮蟹踩沙灘時 享受無拘束的童趣，與橫舟嶼默然相對， 心底流淌著超然物外的寧靜。

跳頭的沙灘和排檔

　　多數人去西灣玩，是沖著跳頭的沙灘 和排檔去的。 　

　　跳頭排檔（竹樓），有的淩空搭在海 邊的海面，有的搭在海邊的巨石上。材料 大多是竹子，青黃相間的竹樓，紅色銀色 的雨布作瓦用簾，在陽光下耀眼奪目。高 高低低地座落在海面上，是一道動人的風 景。你拿起相機隨意卡嚓一下，就是一幅 美圖。因此，這幾年好“色”者前來取景 的也不少。 　　

　　跳頭排檔最讓人念念不忘的是那些養 在泡沫箱裏的海鮮，烏賊、油蠓、花蘭、 江蟹……在沒有蓋子的泡沫箱和透明的玻 璃缸裏或手舞足舞或吐著泡泡，讓人垂涎 三尺。我想，當那麼多人驅車疾馳而來時 ，嘴角是否掛著擦不乾的口水？ 　　

　　跳頭的沙灘與炎亭、海口相比，面積 自然要小很多。但這裏離平陽縣城、郊區 距離近，行動起來方便，因而每到休息日 或節假期，呼朋引伴或拖家帶眷前來遊玩 的人絡繹不絕。 　　

　　落潮後，整個沙灘平平地展示在眼前。大人坐陰涼處看天看海看風景，小孩子 在沙灘上用小塑膠鏟挖地道、壘小丘、築 城堡；或大人帶著小孩在海水裏瀟灑，或 游泳，或潑水。不管怎樣，都愜意無比。 雖然這裏的海水沒有南麂海水那般幽藍得 可愛，但水中那份清涼不會因此而打折。 或以天空、大海為背景，做一個自戀的表 情、擺一個自鳴得意的姿勢，拍幾張照， 也樂在其中。 　　

　　跳頭最好玩的當是夜晚。夜晚，座落 在各處的排檔次第亮起了燈。海面上反射 著五彩繽紛的色彩，絢麗無比。三五個朋 友挑選一個視線開闊的竹樓，就著海風， 看星星在天空掛起，看一彎曉月慢慢地走 上天空，呷著酒，說著話；或許你狂放疏 朗，當著迎面卷來的海風，在陣陣轟響的 濤聲中，端起酒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大聲說話，那又是何等的豪邁和愜意。 　　

　　前幾年，西灣的排檔如雨後春筍，可 沒多久，北山和海濱的排檔即呈衰落之勢 ，而跳頭的排檔生意早於它們，而今一直 穩穩地挺立在東海之濱的山彎彎裏。我想 ，這多虧了跳頭得天獨厚的環境和地理位 置。

　　 這一次遊西灣，我覺得很過癮，甌海 的陳老師和我們一起去了一趟西灣，還寫 了篇《西灣驚豔》，刊登在在溫州電視報 上，這讓我這個半個西灣人既感動，又感 激。我願座落在平陽縣東南方向、這個狹 長山脈裏的西灣，永遠平實，樸素，幸福 ，安康。

(周春微/平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