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臣謝鐸(1435-1510),茶陵詩派的重要詩人,去世已有五百周年了。溫嶺市大溪鎮人民政府與市詩詞家協會了更好地推進文化大市與文化名鎮建設,對這位明代傑出的教育家、書法家、詩人,隆重地舉行紀念活動,有極其重大的曆史意義與現實意義。
謝鐸字鳴治,號方石,明太平方岩桃溪(今溫嶺市大溪鎮兆嶴)人。明英宗八年(1464)進士,官至禮部右侍郎兼國子監祭酒。卒後贈禮部尚書,謚文肅。他生前為官清廉,關心百姓疾苦,有關他的許多趣聞軼事,長期以來一直在民間廣泛流傳。他在家鄉建立“會緦庵”(即後來的方山書院),躬親教學,實踐他自己的辦學理念。他遺下的著作甚多,有《桃溪淨稿》、《元史本末》,並輯錄《赤城新志》、《方岩書院詩》、《三亭雜詠》等等。僅《桃溪淨稿》一書就收入詩文84卷,其中有詩45卷(1240餘首),文39卷(336篇)。這些作品,有他自己的獨特見解,有溫雅淳樸的風格特點,對後世發生了極大的影響。五百年來,這位清官、好官、詩人,當地的人民沒有忘記他,台州人民沒有忘記他!
謝鐸一生三次出仕,三次隱退。他三十歲考中進士後,與同科進士李東陽一起被選入翰林院庶起士,次年授編修,這是他第一次出仕。明成化十六年,因家艱離職回鄉丁憂,與其族叔謝省共同主持“會緦庵”,教書為生。孝宗弘治元年(1488),他在李東陽、黃孔昭等人的勸說下,應召回朝做官,任翰林院侍講,武宗朱厚照拜他為師,後升至南京國子監祭酒。其間他曾提出“重教化”、“慎科貢”等六項教改舉措,這是他第二次出仕。至弘治四年,又因其子病卒,以“先祀無托”由而獲准回鄉。返鄉後,他仍將大部分精力用在辦學上,並寫下了大量的詩作。謝鐸第三次出仕是在十年以後,在多官員的舉薦下,做了禮部右侍郎的官,並重新擔任和主掌國子監祭酒之職。其間他又提出了許多改革考官的制度。終因閹黨劉瑾等人的反對,經幾翻周折,複退居還鄉。正德五年(1510)二月,卒於家中,終年七十六歲。
謝鐸一生“三進三退”,他為官之道是:忠君、愛國、親民。他在朝為官時,面對國家的安危與統治階級內部複雜的鬥爭形勢,諸多賢哲受到排擠,而自己的正確主張更得不到實現,鬱抑久之,於是歸隱之心愈熾:“憂來不能寐,臥聽空階雨。雨聲夜何長,不見雞鳴已。平生廊廟心,且複念田裏”(《雨聲夜何長》)。他又曾借愛國詩人屈原的境遇,來表達自己對國家前途的擔憂:“讒鋒日以利,亂本日以成。百方不可避,一死聊自明。”“蔔居志不售,去國義不禁。惟應汨羅水,照見平生心”《古憤三首》。他十分同情平民百姓的苦難生活,如在《吾民》一詩中寫道:“忽慢吾民到此生,幾堪流涕幾堪驚。凶年未見能蠲稅,清世無端又點兵。”當天災深重、村民有用三十六桶來充饑時,他慨然寫道:“風旱相兼積歲荒,我民無計脫流亡。獨憐救死山中藥,不救催科棒上瘡!”其他如《西鄰婦》等作品,也同樣表現出他的親民思想,同時也表達了他對當時社會的苛政現象以及窮兵黷武政策的強烈不滿。五百年來,在民間廣為流傳著的《一雙龍頭靴》、《一筆勾掉半江西》、《謝祭酒告老還鄉》等傳說中,至今還保存著他許多動人的故事。由此可見,在廣大人民的心目中,他的確是一位清官、好官。
謝鐸又是一位名副其實的教育家。他從小受儒家學說的影響,十四歲時,從族叔謝省(景泰五年進士)讀“四書五經”,十九歲時入縣學,與黃孔昭(溫嶺嶴環洞黃人,後官至工部侍郎)結為終身好友,二十五歲時參加鄉試獲第二,三十歲考中進士入朝為官。無論在朝在野,他都以教育為念。在任上,他曾提出“擇師儒、慎科貢、正祀典、廣載籍、複會饌、均撥曆”等六項教育改革主張,深刻地揭露了當時社會所存在著的教育弊端,並指出實施教改的必要性與迫切性。回鄉其間,他在“會緦庵”親身施教,“文必己任,教必身率”,以自己的實踐行動為表率,一心專注於教育。“生作方岩師,死作方岩主”,他不僅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而且使方岩書院成為我縣官民合辦的第一所學校,在後世享有盛譽。
謝鐸還是一位傑出的書法家、詩人。他字如其人,詩如其人。他不但能寫出一手端莊雋秀的正楷、行書,被後人選入中國書法家行列,而且他的詩作也處處表現出典雅、沈穩的風格特點。他主張文以“明道、紀事”為主,詩以“抒情、寫景”為上,詩文都要寫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感受。他雖與茶陵的李東陽屬同一詩派,都反對前期“台閣體”那種浮華的不良詩風,但亦有所區別。李東陽長期在朝,身居高位,他的許多作品仍未脫離歌功頌德、粉飾太平的詬病,而謝鐸長期接觸於民間,能有較多的機會深入瞭解民間疾苦,因而,他的作品在很大的程度上反映出當時社會的真實情況,更明確地繼承了杜甫現實主義的創作路線。如《田家歎》、《西鄰婦》等作品,都有更大的社會意義與曆史價值。
當然,對任何一位曆史人物的評價,在性格乃至品格上,都很難尋求其完美之處,謝鐸在與權奸閹黨的爭鬥中,最終所選擇的只是壹條消極的退隱之路。他對官場地位的看法,在壹首題為《烏紗》的詩中就表露出深深的厭倦與不屑:“病骨秋深早謝官,烏紗零落不堪冠。感恩夜夜青天在,敢作尋常敝屣看!”有一個新河軍曾這樣嘲笑他,說他“有官不會做,有錢不會接,只管在屋底幽”,他卻說:“軍其知我者哉!”於是他又寫了壹首詩道:“五陵裘馬日更新,白發歸來苦愛貧。除卻新河軍識我,平生知己更何人!”這首自我解嘲的詩,的確是他為人的最好注釋。
謝鐸雖已遠離我們的時代,但他清正廉明的形象,一直在當地人民中口碑長傳。現在大溪鎮的村民們,在其出生地近處的毛竹下村,給他立了銅像來紀念他;在其早年的讀書處,方山風景名勝區的峭鬥洞,也重修了方岩書院,使名山名人相得益彰,給家鄉的河山增輝添色,這是當地人民的榮耀,也是我們這一時代的驕傲!
(張嶽/溫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