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煙上癮,始自1956年春天;當時我低階高用,被長官引進南部軍團的軍報社擔任副刊主編。坐在我前面的社長姜亦青先生,極為好客;即使吸支煙的小事,也不忘隨時分送同仁共享。所以他吸用的雙喜牌香煙,時常兩小時不到,就開始吸第二包。在他慷慨遞煙的友好氣氛下,我漸漸染上煙癮。
不過,我吸煙有個硬性的自我限制,即早餐前絕不碰煙;因早晨空腹,可呼吸新鮮空氣,自不宜被香煙污染氣管。所以到次年三月升官下連隊歷練,因工作繁忙,並想到要做弟兄們的榜樣,就下決心戒掉不到一年的吸煙史。
但兩年後,我再次染上吸煙的癮,大約1960年初,我重回軍報社服務,看到同室癮君子增多,加上生活上有較多自由活用的時間,室友們看我曾經吸煙,便有人語帶譏笑,說我不能隨俗──刻意戒煙,又何苦來哉,於是在隨俗的妥協心態下,再勉強接受勸進,到每天煙不離身,足足有六年之久。
後來又怎麼戒煙呢?且徹底告別香煙,說起來是得力於婚後長女起鳳出生,談到一本衛生雜誌刊載一篇《不吸煙的好處》,說是省錢又養生,不易得氣管炎、患肺癌等病症,如果不戒煙,絕對害己害人、傷身破財、污染環境,並且強調,二手煙之害,對他人是一種無妄之災,對吸煙者言,更是害人不利己的敗德行為。所以讀了這本書後,對我無異是挨了一記當頭棒喝;心酸一陣震撼,轉念間使我想到,既深愛妻女,怎能貪圖個人嗜好,忍心傷害他們?!當即把放在口袋內的半包香煙,丟進了垃圾筒。
戒煙後,不免有些暫時手足失措、不適應的空虛感。面對這種莫名的不舒適,我不是用口香糖代替煙支,而是利用晨昏散步時間到附近的公園內,對著花草樹木做深呼吸,或做柔軟體操運動,以改變生活習慣;居家或上班時,則以茶水代香煙,閒談或寫作轉移思緒;就這種堅持自我調適的生活方式,半年後再也不會有「飯後一根煙,賽過活神仙」那種自我安慰的想法和念頭了。
之後,時間久了,竟然聞到煙草味,會發生嗆鼻,胸悶想嘔吐等排斥現象,於是看到住家附近某些公共場所,經常煙蒂滿地的髒亂不堪,便決定效法孫越,做起勸人戒煙的義工。由於我是面對面的勸導,難免常被老煙槍嗤鼻的白眼,被年輕吸煙人橫眉冷眼責罵:「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也總是低聲下氣,微笑以對,全不介意。
如今,我戒煙已四十多年;大女兒認為她有位疼愛兒女放棄吸煙嗜好的父親,時時心存感念,引以為榮。妻子遇到左鄰右舍閒話家常,談到吸煙之害,也不吝為自己的另一半戒煙有恒心、毅力、讚美幾句。
是的,戒煙成功受人重視和尊敬,也許是我一生中知過能改,值得一書的另一章吧!
(王牧之/本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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