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初，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人，在危機四伏的血雨腥風中，冒著敵人槍林彈雨，終於在1911年十月十日，發動武昌起義並取得成功，翌年一月一日，孫中山先生正式在南京建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同年二月十二日，迫使腐朽的滿清王朝退位，從此結束中國幾千年封建統治。但由於多方面原因，結果在帝國主義和封建殘餘勢力擠壓下，加上陳炯明在廣州反叛，袁世凱在北京復辟，北洋軍閥你爭我奪，國家仍處於動盪之中。

　　在那處處充滿殺機的年代，為了國家和革命事業，孫先生總是到處奔波，人們無不為他自身安危捏著一把汗。但由於他身邊有兩位赤膽忠心貼身衛士，所以多次化險為夷。這兩位功勳卓著、英名不朽衛士，就是愛國華僑黃湘和馬湘。

　　黃湘先生生於1878年，是廣東省臺山人，他少年時勤奮好學，尤喜習武和拳擊，曾拜南嶽少林高手為師，練就一身真功夫。但因家鄉生活艱難，只好跟著兄長到加拿大謀生。在那國弱民窮，背井離鄉，備受欺壓和凌辱的異國，廣大僑胞到處受欺壓好比家常便飯。但秉性剛直的黃湘，每當路見不平，總是拔拳相助，盡力為同胞排難解危，結果，黃湘寄居地帶一批流氓惡少，一聽到黃湘名字，就心裏發慌，甚至退避三舍。

　　馬湘先生也是臺山人，比黃湘小十二歲。其父馬厚，是加拿大溫哥華洪門會主持人之一。馬湘少年時代在家鄉放牛做農活，十五歲跟哥哥先到墨西哥，再轉到加拿大，最後在美國的巴索地區當農場工人。此間，加拿大和美國的洪門致公堂活動十分活躍，其中練習武功也是活動之一。馬湘聰明好學，練功不怕吃苦，終於在一般兄弟哥們中出類拔萃，被洪門兄弟稱為一條「硬漢」。

　　十九世紀末和上世紀初，孫中山在海外從事革命活動中，得到廣大僑胞鼎力支持。黃湘和馬湘，雖然天各一方互不相讓，但對孫中山先生都傾慕已久，黃湘在革命思想薰陶下已加入同盟會，他慷慨傾囊拿出所有積蓄，為孫中山聯絡奔走。1909年，孫中山到巴索地區開展活動，等候已久的馬湘，跑到孫中山面前跪下就拜，他懇切地說：「孫先生，收下我吧，赴湯蹈火我在所不辭。」孫中山打量著這位剛強英武的小青年暗暗稱奇，便故意問他：「跟我革命？革命會被殺頭的，你有這個膽量嗎？」馬湘拍著胸膛說：「殺頭，我不怕！我有兄弟三個，殺了我，還有兩個兄弟侍奉父母，我又未娶妻，沒有牽累，怕什麼！」孫中山聽後，微笑著點頭答應，從此成為孫中山得力助手。不久孫中山要到加拿大活動，馬湘寫了一封信，給在加拿大主持洪門的父親，其父收信後大力支持資助孫中山。

　　1915年，竊國大盜袁世凱做起皇帝夢。孫中山再次赴美國、加拿大等地，發動僑胞回國討伐袁世凱。黃湘、馬湘（馬當時化名為黃升）一齊加入「華僑討袁敢死隊先鋒隊」。年已三十七歲的黃湘，擔任先鋒隊隊長。從此兩位同鄉義士，為共同事業結為生死之交。當時，黃湘帶著三百多名敢死先鋒隊，遠渡太平洋到達日本橫濱，他們訓練了五個多月，然後悄悄地回到山東濰坊周村駐紮待命。正當他們和國內其他反袁部隊聯合在一起，準備攻打山東省會濟南時，做了八十三天皇帝夢的袁世凱一命嗚呼，黃湘遵照孫中山電令，率敢死先鋒隊員開赴上海，討袁使命至此結束，華僑討袁敢死先鋒隊從此宣佈解散。此時大部分華僑青年返回加拿大，孫中山特意指名要黃湘和馬湘留下來，做自己貼身衛士，後來又提拔他們分別擔任正、副侍衛隊長。

　　1971年，孫中山在廣州召開國會非常會議，成立護法軍政府，當選為大元帥。當時廣東督軍是桂系軍閥莫榮新，此人一貫在廣東為非作歹，鬧得民怨沸騰。孫中山決定要為民除害。莫榮新覺察情況不妙，遂暗中以高官厚祿引誘孫中山衛兵連長胡新，要胡新伺機行刺孫中山。高度警惕的馬湘，發現胡新行蹤可疑，立即與黃湘商量對策。一天夜裏，胡新想到孫中山住的樓上下毒手，黃湘、馬湘立即與之周旋，一在防止胡新接近孫中山，一面從胡新住處，查獲胡新想行刺孫中山證據，果斷剪除孫中山身邊隱患。

　　1922年六月十五日，時任廣東省長兼粵軍總司令的陳炯明，勾結英帝國主義和直系軍閥，突然發動武裝叛亂，將孫中山圍困在大元帥府內。在萬分緊急情況下，經宋慶齡勸說，孫中山先行突圍出去。此時黃、馬二人留在大元帥府一邊吸引叛軍炮火掩護孫中山轉移，一邊形影不離地保護宋慶齡。直至凌晨叛軍攻入府內，馬湘將身上所有錢幣撒向叛軍，趁著叛軍爭搶錢幣時，與黃湘奮不顧身地護著化粧後的宋慶齡衝出府。當時廣州市內一片兵荒馬亂，他們艱難地穿街走巷奔跑。精疲力竭的宋慶齡實在跑不動了，曾多次勸黃湘、馬湘丟下她趕緊去保護孫先生。但黃、馬二人左右架著她，後來乾脆輪流背著宋慶齡，終於突出重圍跑到「永豐」號軍艦上，與孫中山等人會師。此時，黃、馬二人身上多處負傷，鮮血滲透內衣。孫中山見狀萬分感激，事後特親書一幅「南方勇士」橫匾，嘉獎他們耿耿忠心，同時給黃湘一個月假期，派專艦送他回臺山看望親人。

　　1924年，孫中山抱病赴北平，黃湘、馬湘，始終跟隨在孫中山左右。這時黃湘已擢升為國民政府中將參軍長，馬湘也升任少將副官。到北平後，孫中山病情加重，他們二人心憂如焚，不時暗中流淚。孫中山因久臥病床，雙腿麻木難以入睡，馬湘常跪在床前，把孫中山雙腿放在自己肩膀上，慢慢給孫中山按摩，直到孫中山安然入睡。孫中山在臨終前向宋慶齡說：「將來一定要安排好黃湘、馬湘晚年生活。」孫中山逝世後，黃、馬二人不貪功名利祿，一直跟著孫中山靈柩南下，擔任孫中山陵園拱衛處正、副處長，默默地守衛南京中山陵。

　　後因日本侵略者大舉入侵，大江南北烽煙四起，黃、馬二人想到孫中山未竟事業，時時心如刀絞。在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大勢下，黃湘毅然回廣東，被推舉為廣東省港海員工主任委員，在任期間積極領導海員支援抗日救亡工作。廣州失陷後，黃湘隱居香港，此時生活極為艱苦，1940年不幸病逝，享年六十二歲。多虧同胞友人相助，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1937年十二月，馬湘先生懷著悲憤心情也到香港隱居，1973年，馬湘先生因病在港逝世，享年八十三歲。

（台浙天地 第04期）